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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57)

陆千阙和关珩议完事,曾来过一次拼图房和宁秋砚聊天。

他出现得悄无声息,这本该令人毛骨悚然,宁秋砚余光看见黑色皮鞋突然在门口出现,只是小小地怔了下,已经习以为常。

“抱歉,下次我会记得弄出点声音。”陆千阙说道。

宁秋砚说没关系。

陆千阙走进来,看着拼图:“先生送的?”

宁秋砚点点头。

陆千阙问:“还差这么多,怎么不叫顾煜帮你?”

宁秋砚躲在楼上拼拼图,顾煜嫌房子里闷,已经跑去养殖场了。面对陆千阙,他没好意思说顾煜是在自己的指点下才跑去找关子明的。

好在陆千阙很了解自家小孩,很快便说:“算了,他太吵,先生可能也不会允许他上楼。”

宁秋砚心想你猜对了。

关珩真的很怕吵。

在陆千阙面前,宁秋砚总是较为放松的,他问陆千阙:“关先生说你是律师。”

“是啊,没想到我也有正当职业吧?”陆千阙笑眯眯的,“毕竟我也要养家糊口。”

宁秋砚的确看不出来陆千阙是个律师,他以为对方和关珩一样,大概不需要做什么。

陆千阙围着拼图看了一圈,选择在宁秋砚旁边坐下,颇为感兴趣地帮着他拼了几块:“很早以前,我是做过几年律师的,后来……就只能挂牌子做个顾问了。没办法,我昼伏夜出的,见不了几个正常客户。”

陆千阙的话很好理解。吸血鬼做律师,天然便有条件限制,白天无法现身,大概挂牌也是为他们的群体工作,像他给关珩做律师这样。

宁秋砚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关珩说他们无法被日光杀死,却又这样避讳日光。

他可以问陆千阙,但是他不想。

听到陆千阙这么说,宁秋砚倒是产生了一点担忧:“那周日的会面应该会是在白天……”

“我只用提供建议和文书支持,晚餐时露面就行。”陆千阙看着他,用庆幸的口吻道,“幸好有你,宁秋砚,否则我还得在几个月前飞一趟A国。”

宁秋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陆千阙说:“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先生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个你吗?”

宁秋砚点点头。

“其实我们大概率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你’,只是每个人的机遇不同罢了。”陆千阙说,“我的那个‘你’出现得很早,是A国人。”

宁秋砚问:“那你也要……他?”

宁秋砚始终说不出口“咬”字,总觉得血腥,所以问得模糊。

陆千阙能听懂就行。

陆千阙不仅能听懂,还回答了他的问题:“不,因为我不需要他的血。”

“但如果先生没找到你,那就不一定了。”陆千阙补充道,“到时候我可能得代替先生出席会面。”

宁秋砚更加迷茫。

陆千阙也曾经告诉过他,他的血对关珩来说很特殊,但未经关珩许可,陆千阙没能告诉他具体的原因,这次也是一样。

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血袋?

在得知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境地的人以后,宁秋砚产生了一点对陌生人的亲切感,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见过。”陆千阙说,“只知道是一位女性,知道她的姓名和住址。”说到这里,陆千阙思索道,“这么久了,现在她应该已经和康伯差不多年纪。”

要怎么将一位家庭美满的老人漂洋过海带来这里,是个问题。如果他们没有找到宁秋砚,陆千阙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他们只聊了一小会儿,陆千阙有事情要做,没能在拼图室待很久。

和陆千阙聊完天后,宁秋砚心中却多了个新的谜团。

他在拼图室待了一个上午,一刻也没有休息。拼图进度还算可以,可是时间对他来说还是很紧迫,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完成。

不过,吃完午餐后他没有马上回到拼图室去,而是来到厨房,想要给白婆婆打下手。

厨房里已经有几个人在干活了。

宁秋砚说他也想帮忙:“您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搬东西、洗菜我都可以的。”

“不用啦,说是明天有宴会,不过也是多做几道菜而已,有这么多人帮我准备,连我都闲下来了。”白婆婆对宁秋砚摆摆手,“哪还用你帮忙。”

说着,她笑吟吟地推着他往外走:“这么好的天气,你总是待在房子里做什么?孩子,渡岛的春天很美的,你不出去转转多可惜!”

白婆婆力气大,宁秋砚就这样乖乖地被推到了外面。

大宅之外,果然是阳光明媚。

灿烂的光线穿过树梢,投射在绿意盎然的草坪、森林,以及房子后方的淡蓝色湖泊上,景色被添加了春日的滤镜,有一种干净壮丽的美感。

喷泉水声哗哗,鸟儿扑腾翅膀飞入林间,自养殖场开回大宅的汽车在不远处停下,开始卸货,白婆婆迎了上去。

阳光与声音都使得一切更加鲜活。

灰蒙蒙的渡岛似乎褪去了面纱,成为了更加真实的存在。

然而宁秋砚稍一回头,便能看见静悄悄的大宅。

它还是没变的。

每一个窗口都被挡板遮得严严实实,第三层更不例外。

它伫立在那里,投射出庞大的阴影,沉默无言。

宁秋砚收回视线,决定听从白婆婆的话在岛上转转。

春日的渡岛,气温应该也比雾桐要低。

他已经走出阴影,踏入树梢间的一小片日光下时,还是觉得有些冷,于是他将连帽外衫的帽子套在头上,双手插进口袋,缓缓地走入了林间。

第37章

气温的升高让渡岛冰雪消融,只在林间深处的一些树根下残留着正在融化的积雪与冰晶。地面的枯叶暴露出来,形成湿润的淤泥,人很难在林间行走。

宁秋砚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小道上,用树枝弄干净鞋子,双脚霎时轻盈不少。

空气仍是湿润冷冽的,小道两侧的石头布满了嫩绿苔藓,缀着晶莹露珠,有松鼠拖着蓬松的大尾巴自路旁跑过,并不怕人,立在石头上好奇地打量。

宁秋砚不擅长和小朋友交流,也不擅长逗弄小动物。

但松鼠实在很可爱,他便站在那里,无声地和它对望。

松鼠歪着头,几秒后四肢并用地跑了。

宁秋砚产生了轻微的挫败感,和关珩要求他说一说外面的变化时一样,感到自己有些无趣和木讷。

他沿着小道继续行走,很快便来到了湖泊旁。

这时湖的另一侧,透过波光粼粼的淡蓝色湖面,能看见左前方的大宅。树枝影影绰绰,挡住了它的外墙和窗户,只能看见黑色的房顶,他曾经弹过吉他的码头则空无一人。

湖面依旧飘着一艘小船,有海鸟落在上面。宁秋砚想起了第一次上岛,在这里遇见关珩的那晚,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事实上不过才四五个月而已。

渡岛的春日太美。

宁秋砚舍不得离开这美景,打消了要赶快回去拼拼图的念头,继续往另一侧绵延的山脊前迈步,没有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