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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52)

宁秋砚晕乎乎地顺着回答:“通过了,得到了笔试和面试通知,下个月去。”

“好。”关珩轻描淡写地说,似乎对结果不意外,又问,“想不想去?”

“想去。”宁秋砚诚实道,“可是……您怎么知道我想去这所学校,还帮我投递了视频。”

关珩只说:“我说过,会负责你的一切需求。”

关珩语气比较平淡,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宁秋砚的耳朵却忽然变得滚烫,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关珩没让这个通话持续太久:“初试通过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两场考试才最重要。你会用心准备吗?”

宁秋砚条件反射地:“会!”

说得很大声。

“嗯。”关珩好像轻轻笑了下,应了一声,满意道,“那就好。”

电话便挂断了。

很久以后,宁秋砚才发现自己忘了对关珩说谢谢。

不过,他想,关先生应该是不在意这些事的。

要想表达谢意,只有好好地通过考试才能不辜负关先生的期望。

*

考试就在下个月,宁秋砚是去年考的文化课,需要再考一次通过笔试,除此之外,他还要为面试准备一首新的曲子,为此时间一下子就变得很紧张。

文化课只需要复习即可,但新的曲子要怎么选,成了宁秋砚的难题。

他翻找了很多自己的作品,无论看哪一首都觉得不够满意,最后找出了之前在雾桐公园写过的那一首。

是关于关珩的。

是隐秘的,酸涩的暗恋。

宁秋砚将曲子练习之后拍下视频发给苏见洲,想要看看他的反应。苏见洲听说了他要艺考的事,非常惊喜,当天下午就赶来他的家里,陪他一起做了新的改编整理。

“如果我是溯京音乐学院的老师,我马上就录取你。”苏见洲激动地说,“太棒了,我太喜欢这一首了。”

宁秋砚本来很没底,见苏见洲这么说才稍稍放心。

但朋友的吹捧不能全当真,毕竟苏见洲一向是他的半个脑残粉。

苏见洲走后,宁秋砚鬼使神差地又把曲子弹了一遍,录成视频发给了关珩。

宁秋砚:[您觉得这首曲子用来面试,胜算大吗?]

他存了点小心思。

无论关珩认不认可这首曲子,能不能将它当成面试作品,他都想要它被关珩听到。

发完之后,他忐忑不安地在家里走来走去,静不下心来,直到天黑后,他收到了关珩的回复。

视频没有录下宁秋砚的脸,镜头只对着手指和吉他。

关珩回复说可以。

但也指出了他的几个小瑕疵。

那些建议一针见血,都是宁秋砚与苏见洲没注意过的,宁秋砚重新试了一次,犹如醍醐灌顶,竟顺畅通透了许多。本来他是有点想在关珩面前秀一秀实力,刷点好感度,但这么一来,却有了些班门弄斧的羞耻感。

他记起渡岛大宅中的那些乐器,不禁猜想,关珩除了做画家,该不会还有别的马甲吧。

否则这么漫长的生命是怎么度过的?

这天宁秋砚还没有问过关于关珩的问题。

于是他发信息:[您还做过音乐家?]

关珩:[没有。只是和一些音乐家做过朋友。]

宁秋砚:[比如?]

关珩说了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宁秋砚震惊发现,那些大师都属于不同时期,他们早已随岁月老去,成为了历史的传说,而关珩竟然和他们都有过接触。

宁秋砚产生了一种朦胧迷离的感觉,怎么越是了解,关珩身上的神秘感反而更深?

和那些音乐家比起来,宁秋砚的水平只能算是入门而已。

他弱弱地发给关珩:[那您会觉得我的音乐好听吗?]

关珩:[比较小众。]

宁秋砚:“……”

他瘫倒在沙发上,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关珩的信息发过来:[你学音乐,是想做歌手,还是明星?]

宁秋砚:[都不想。我只想单纯地写曲子。您知道Hans Zimmer吗?他是我的偶像,他有很多经典的电影配乐作品。我想向他学习。]

关珩:[那没必要做得太流行。]

宁秋砚沉默。

关珩说:[做配乐很适合你。]

宁秋砚坐起来:[真的?]

关珩道:[你对情绪足够敏感。比如这一首,会触动我。]

这首曲子会触动关珩?

那么,关珩有察觉到这首曲子里面的情绪,和不可言说的秘密吗?

宁秋砚不敢妄想。

但瞬间重拾信心,还兴奋地做了几次深呼吸。

得到关珩的鼓励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接下来,他按照关珩的建议练习,每过几天就鼓起勇气把练习视频发给关珩。

关珩大概是孤独的,虽然每次都是夜里才会回复,每次都很简短,但每次都一样有耐心。除了准备面试的作品,宁秋砚还给关珩分享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音乐。

关珩亦然。

音乐成了他们的共同话题,宁秋砚再没觉得过冷场,有时也会大着胆子问一些有些冒犯的问题。

例如问关珩:“您最长的一次睡眠时间是多久?”

关珩道:“一百多年。”

过一日,宁秋砚的问题更加古怪:“您像电影里的吸血鬼那样,睡棺材吗?”

关珩:“不。只是睡着。”

再过两日,宁秋砚搜集了更多关于关珩的信息,猜测性提问:“新闻上说您斥巨资买下渡岛,可是我觉得,渡岛的前几任主人应该也是您吧?”

“是。”关珩说。

因为关珩的纵容,宁秋砚的问题跳跃性很大。

“您为什么送我耳机?”他问,“难道您在楼上,能听见我在楼下的声音。”

关珩:“嗯。你很吵。”

宁秋砚:“不怪我,是消消乐很吵。”

随即又意识到什么,脸忽然红了,关珩也没说只是听见他玩游戏的声音,而是包括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声音,洗澡的声音,甚至……还有他的呼吸与呓语。

又一日。

宁秋砚本聊着其它话题,忽然拐个弯又回到听力上,问关珩:[那您最远能听见多远呢?房子外面的声音可以吗?]

关珩:[很远。]

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补充回复:[宁秋砚,停止。]

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宁秋砚一天比一天期待傍晚的到来。

等接到陆千阙的电话,他才惊觉这一个月过得有多快。

转眼已经到了去渡岛的日子。

陆千阙说他将去渡岛一趟,问用不用来接宁秋砚。

宁秋砚想起来,上次去渡岛的时候,康伯曾说过这次陆千阙会来,还会带上他家的小孩。

关珩会夸宁秋砚“乖孩子”,或许对于他们的年纪来说,这些人类都可以被称作孩子,但陆千阙家的小孩,真的只是个小孩。

对方的声音通过陆千阙的手机传来,要求陆千阙邀请宁秋砚和他们一起坐直升机。

陆千阙每次去渡岛都是乘坐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