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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33)

关珩的语气和以前一样温和,宁秋砚迷乱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他是不是搞错了。

“……”

关珩淡淡地说:“我想你需要一点惩罚。”

第22章

惩罚?

不算久远的记忆回笼。

在渡岛, 在关珩的房间里,映着炉火的暖光, 关珩曾经让宁秋砚重复过他的要求。

在那天,关珩清楚地让宁秋砚知道了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则他不会想知道惩罚是什么。

他们是有过约定的。

宁秋砚的一切自我决定都属于关珩,他并没有为自己选择的权力。

直到这时,宁秋砚才后知后觉,他今天的行为已经完全违背了这一点。

他不接关珩的电话,不回信息,还关机,最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没有听关珩的话回家去。虽然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做主,可是从他跟着Ray涉险开始, 他就做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珩的这句话将宁秋砚从惊悚的经历中暂时的解救了出来。

虽然被颠覆的世界观还在战栗, 未知生物也还在牵扯着他的神经,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思考那件事。

就好像对关珩来说,那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大事。

哪怕宁秋砚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事态也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中。

陆千阙从宁秋砚手中拿回手机,又说了几句话才挂断。

然后, 陆千阙对他说:“起来, 收拾东西, 我们现在得走了。”

陆千阙表现得就像是邀请他出门上个街一样自然,和从前的方式没有什么区别。宁秋砚忍不住再一次怀疑自己今天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动眼睛, 有些消极地问陆千阙:“去哪里?”

可惜陆千阙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还能去哪, 当然是带你逃命。”

宁秋砚躺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似乎没能理解陆千阙的意思,他们为什么要逃命?

于是陆千阙把话说得更清楚:“那东西跑了,是不是?”

宁秋砚打了个冷战。

这下他真的确信陆千阙对他的一切行踪都了如指掌了,连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都一清二楚,并且完全不感到惊讶。

也就是说,陆千阙果然如他推测的那样,和那个“怪物”是一样的生物。

他们知道他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陆千阙说:“它的虽然智商不高,可以说是没有智商,但是杀伤力很大,不怎么容易死,而且还很记仇。它见过你,闻过你的气味,你在这里不安全。”

“我可以报警。”他警惕地说。

陆千阙忍不住笑了一笑,而后收起笑容。

他的皮肤在灯光下呈冷色调质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很抱歉地告诉你,警察处理不了这样的事。”陆千阙对他道,“就像狼会记住谁给它设过陷阱,它也会记住伤害他的每一个人,包括旁观者在内。我倒是可以保护你这个旁观者,可惜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来,更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

见他表情变化,陆千阙又说:“所以我得带你逃命。按照先生的吩咐,我立刻你去渡岛。”

宁秋砚:“……”

他为什么觉得两边的危险程度都差不多,两边对他来说其实都很可怕。

说着,陆千阙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在找东西。

很快,他从门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件大衣扔到宁秋砚身上:“把你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改变气味,然后马上跟我走。”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宁秋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回忆今天发生的事,知道陆千阙不是在危言耸听,所以也想起了在场看过“怪物”的每一个人,除去一死一伤的,还有3条人命。

“那Ray和其他人呢?”他急忙问道,“他们也会被它追杀吗?”

“你还担心其他人。”陆千阙极为无情地说,“当然会了,它难道还只选可爱的下手。”

宁秋砚没心情贫嘴,道:“我想通知他们。”

陆千阙:“抱歉,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如果你的朋友今晚真的被咬,那就只好麻烦一点,找人把他处理掉了。”

“处理掉?”

“杀掉,分尸,喂狗,怎么都好,总之是毁尸灭迹。”

虽然Ray和那些人不是宁秋砚的朋友,他也不屑与他们为伍,但听到陆千阙这么说,宁秋砚的心还是轻轻地抖了一下。

虽然爱开玩笑,但陆千阙给宁秋砚的感觉一直很热心温柔。

可是他觉得直到今晚他才认识了真正的陆千阙。

对方的形容举止仍是斯文优雅的,但因为过于轻描淡写,无不透露出一股对生命的冷漠,尤其,是对他们不太喜欢的生命。

他以前怎么没发觉?

“我还是想报警……”宁秋砚做不到眼睁睁地放任不管,试图给陆千阙建议,“反正他们做的事也足够待警察局好几天了,到时候警察说不定能抓到它。”

陆千阙:“不可以,我已经告诉你了,雾桐的警察处理不了这件事。”

宁秋砚下意识道:“那问问关先生——”

“这就是先生的意思,我只是转达。”陆千阙看着他道,“如果换作我的意见,我现在就会去咬断他们的喉咙。”

咬断他们的喉咙。

陆千阙还从未表明身份,这句话仿佛是暗示。

而宁秋砚足够聪明,听到这句话后再也说不出别的句子。

*

离开家时不过夜里七八点,居民区里来往的人还有很多,有邻居和宁秋砚打招呼,问陆千阙是不是他的朋友,他顾着恍惚,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

他们从光秃秃的梧桐树下走过,踩着有乱七八糟脚印的雪,留下两行属于人类的脚印,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

冷风一阵接一阵。

宁秋砚越走越冷,差点缩成一团。

陆千阙只穿了正装,背影挺直,却似乎没有因为极寒天气而感到半点不适。

他优雅的步伐悄无声息,如黑夜里穿行的幽灵。

关珩也给宁秋砚这样的感觉。

常常都穿着单薄的衣服,能赤脚行走在雪地里,房子里不需要起作用的暖炉。

他们趁夜而来,趁夜而去。

皆因同类。

在经过灌木丛时,陆千阙与一只橘猫狭路相逢。

陆千阙只停了停,低着头看向这只橘猫,它就吓得炸了毛,喉咙里发出恐惧而凄厉的怪叫,不停地后退。

这只流浪猫被居民区的人们散养着,平时非常亲人,宁秋砚还是第一次看见它这样如临大敌。

连猫都能分辨出异类,而他却不能。

陆千阙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吼,那只猫就立刻钻进灌木丛里不见了。

宁秋砚想过要趁陆千阙和猫对峙的时候逃走。

“小东西。”陆千阙这样无所谓地说了句,然后什么也没察觉般,侧过身对宁秋砚道,“这边。”

陆千阙的车停在相对僻静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