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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8)

他想,拼完也就是下辈子吧。

第12章

打开这个又长又大的纸箱之前,宁秋砚有猜过里面会不会是装的书,所以才这么重。

打开后一看,三万多块指甲盖大小的拼图,即便是使用的超轻超薄材质,也非常有重量了,可以想象倒出来以后的情景到底有多震撼。

盒子里没有说明书,拼图后面也没有编号。

看起来难度挺高。

反正在这里手机也没有信号,刚下载的游戏也还没开始玩。

宁秋砚干脆试着拼了一个下午,可惜只拼出来几块毫无关联的图案,想要整个都拼好的话,他还没找到什么头绪。

晚餐时间到,宁秋砚终于得到了解放。

头一次他这么渴望佣人来敲门的声音。

他想,吃过饭就该睡觉了,在岛上的时间本来就很短,不过两三天而已,剩下几次加起来也没半个月。

等他再也不来的时候,就算没拼完这幅拼图,应该也不算太失礼吧?

夜晚的餐厅里依旧只有宁秋砚一个人用餐。

这一顿和上次献血前一样是素食。

但厨房的人就像是知道他上一次没吃饱似的,这次的分量多了不少,菜品也更为丰盛,仿佛在变着法而在让他吃好。

除了景色,渡岛对宁秋砚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这里的食物了。

他慢慢地花尽量长的时间填饱了肚子。

正要回房时,康伯告诉他,关珩专门安排了一个空房间给他玩拼图。

康伯说:“先生听说你玩了整个下午,看上去很有兴趣,怕你的房间地面施展不开,就特地叫人给你准备了一个房间。”

宁秋砚石化:“……”

他怎么觉得关珩是故意的。

康伯介绍道:“房间就在三楼的另一头,我现在带你过去。”

宁秋砚:“现在?”

康伯:“是的。”

三楼是关珩的个人区域,却划出了这样一个空间来给宁秋砚使用。

他满腹疑惑跟着康伯上了楼,来到走廊另一头。

走至门口,康伯恭敬地弯了弯腰:“先生,小宁来了。”

关珩正站在房间中央。

他身上仍穿着那件上午那件银灰色的袍子,神情懒散,像是睡了整整一天。

闻言他抬眸看向他们,对宁秋砚道:“过来。”

宁秋砚被他一看,就霎时矮了半截,乖乖地走了过去。

他房间里的拼图已经被人搬过来了,地上铺着大大的拼图毯,数块拼图都倒在上面,堆在一起,而他之前拼出来的几个零散图案被好好地保存在一旁。

又听康伯苍老的声音问道:“您今晚在这里补餐吗?”

关珩说“是”,康伯就下去了。

房间里除了拼图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关珩果然如康伯说的那样,腾了一个房间来给宁秋砚拼拼图。

宁秋砚头皮发麻。

关珩问:“下午玩得怎么样?”

宁秋砚盯着那堆碎片,没法硬着头皮说还可以,只能说:“不怎么样。”

亮堂的灯光下,关珩指尖的苍白一如他的肤色。

他捻起一片拼图,问:“以前玩过吗?”

宁秋砚摇摇头。

“这一套是我拼过的。”关珩说,“面积很大,拼的时候觉得痛苦,完成后你会发现你在享受这个过程。”

宁秋砚老实道:“那我可能不太不喜欢玩拼图……”

他一点也没觉得享受。

关珩并不在意这个回答。

他弯下身子,自然地席地而坐,这随性的举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示意宁秋砚也在一旁坐下后,关珩道:“这么多的图块,其实很培养一个人的耐性,拼的时候你可能什么也不会想。”

因为长得太高,所以即便是坐着,关珩也比宁秋砚要高上一些。

他垂眸看着宁秋砚,指出:“你的脑海里太乱,想的事情太多。”

房间里开了暖气。

宁秋砚有点热,也知道关珩在看着自己。

他执拗地把视线放在那一堆拼图上,仿佛只要不与关珩对视,他越来越烫的脸就不会被点燃。

“我没有想很多。”至少宁秋砚自己认为是这样,“就是……就是有点静不下来。”

说到这里。

他立即想起了关珩上午对他说的话。

——把思想交给关珩。

“想要静下来,游戏不会对你有帮助。”关珩这样道,“压抑那些纷乱的思绪对自己也不会有帮助,就像你总是责怪过去的自己一样,改变不了什么。”

宁秋砚忍不住转头看向关珩。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透明的,就连脑子里在想什么都能被关珩知晓。

关珩对他做过什么调查吗?

针对这个问题,关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借着臂长优势,他伸手轻而易举地就抓了一把对面的拼图,再放在身前的拼图毯上,把它们分成不同的几份。

做这些的时候关珩动作很慢,不急不躁。

低头看拼图的模样也很优雅。

在渡岛,在关珩这里,一切都可以变得很慢,仿若万物都来日方长。

分好以后,关珩对宁秋砚说:“拼这么复杂的拼图是有技巧的。”

他眉骨英挺,双眼这样看人时总显得有些凌厉而冷淡,嘴唇吐出的句子却又缓慢而有耐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他身上形成了极富魅力的气质,让人不得不被他带领。

宁秋砚看他示意的拼图。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按照拼图形状分类,把有直角边的分出来。”关珩指着其中一堆碎片说,“有直角边的都是边框部分,把它们放在拼图毯上,从边框着手。”

看着关珩这么做。

宁秋砚有点思路了。

“拼完边框以后再把拼图根据颜色分类,把能辨认的大色块拼好,图案或颜色比较单一的色块留到最后,用笨方法一块一块地试。”关珩说,“听起来没那么难了对不对?”

宁秋砚点点头:“对。”

关珩忽然弯了一下唇角:“难的就是这些过程。”

那个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严格来说,或许还算不上是一个笑容。

宁秋砚被晃了眼睛,接下来几乎是整个人都冒着热气在抓那些拼图,给它们分类。

关珩讲完这些没有离开,而是依旧坐在拼图毯旁的地板上,手托着下巴看着宁秋砚,如果宁秋砚哪里分错了,他还会伸出手臂,用修长的手指将它们纠正。

宁秋砚做梦也想不到,第二次来到渡岛会发生这种事。

他竟然和关珩一起在玩拼图。

他们没怎么讲话。

最多便是“这里”、“不对”、“错了”或者是宁秋砚说的“谢谢”这样的字眼。

中途佣人敲了门,关珩站起来去了门口。

再回来时手中便端了一只玻璃杯。

杯中和上次宁秋砚见到的一样,盛了鲜红色的液体。

关珩重新坐下来,手肘撑着地面,长发有一部分垂落在拼图毯上,对宁秋砚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