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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50)

“又见面了。”秦惟之彬彬有礼地对宁秋砚说,“没想到你还留在关珩身边,看来你倒是通透。”

他指的是上一次曾提醒过宁秋砚有关于毒素臣服的事,看来像是好心提醒,没想到并没有起什么效果。

只是不知道他所谓的“通透”,究竟是夸奖还是讥讽。

宁秋砚:“……”

有的事逃不过,有的人也避不过。

与其缩在安全的巢里,不如弄清楚对方到底要什么。

见宁秋砚愿意留下来,瓦格纳居然心情不错地翻出一个棋盘,邀请和宁秋砚下棋,以此来打发时间。

宁秋砚不会下棋。

不想,也没有兴趣和瓦格纳切磋。

“那你平时晚上和关先生都玩什么?”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明明有秦惟之在,瓦格纳偏偏要和宁秋砚往来,而且提到关珩的次数格外多,“总不会每天都日夜分明,错开作息吧?”

宁秋砚:“……”

秦惟之看着宁秋砚。

夜晚能和关珩一起做的事情太多了。

无论是看电影,散步,还是拼拼图,都是属于很他们两个人很私人的事,每一件宁秋砚都不想和他们分享。

他挑了两件回答道:“打过桌球,也打牌。”

“打牌?”瓦格纳来了兴趣,“不知道关先生的牌技怎么样,有没有给你传授一些经验。那我们就来打牌吧。正好三个人,玩点简单的。”

秦惟之单手托腮,目光从上而下将宁秋砚打量,也很有兴致般说:“打牌……赌什呢?打牌没有赌注可没有什么意思。”

“你想赌什么?”瓦格纳煞有介事,好像真是为宁秋砚考虑一般,“小宁还年轻,又是临时被请来这里,人家可没有什么东西和你赌的。”

“我最近刚好有一些疑惑。”秦惟之道,“你叫小宁是吧?小宁,我们来赌答案,赢家提问,输家不准撒谎。”

宁秋砚鼻尖出了一些细汗,却忽然抬头看向他们,问道:“随便问什么都可以?”

这时候他也不急着离开了。

秦惟之点头,回答:“当然,只要你赢了,随便问什么都可以。”

他们让宁秋砚洗牌。

被两双冷冰冰的眼睛注视着,宁秋砚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的镇定。

那双少年人的手错开牌面,洗牌的动作不甚熟练,但不慌不忙,从你冷静的侧脸上仿佛能找到一点关珩的影子。

宁秋砚不是不紧张。

确定要留下来以后,他更多的却是心不在焉。

思绪总是偏远,比起当下的处境,他更想知道关珩现在在做什么,是已经回黑房子吗?还是正派人到处找他?

这样注意力不集中的结果是第一把宁秋砚输了,秦惟之不加掩饰,问得单刀直入:“这一次关珩叫来帮忙的,都有什么人?”

这是机密,秦惟之显然没打算进行虚与委蛇那一套。

他们不是朋友,用不着兜圈子。

宁秋砚猝不及防,直觉就想回答不知道。

话说出口之前在喉咙里转了转,他明白过来,现在自己不知道对方都有多少情报,完全不配合极有可能惹恼了对方,便斟酌着回答道:“有德山和约书亚。”

反正德山和约书亚来时并没刻意低调,宁秋砚在血族内网上看见了一些他们的消息,应该是血族都有耳闻,此时就算说出来应该也没关系。

“还有呢?”

果不其然,秦惟之瞳孔收缩,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两位客人的到来,继续不客气地追问。

“别的都不认识。”宁秋砚硬着头皮胡扯,“我每天上学,很少和别的血族打交道,就算见过也说不出他们的名字。”

秦惟之又问:“那除了德山和约书亚,还有谁是从北极圈来的?”

宁秋砚:“北极圈?”

“对。”秦惟之说,“或者,你有没有注意到有谁蒙着脸,穿着灰色的袍子?”

宁秋砚立刻想到了李唐提到过的那个的最古老的血族。

那是传说中转化了关珩的人,来自北极圈,穿着灰色袍子,面容成谜,性别成谜,是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说。

秦惟之为什么问这个?

见宁秋砚不答,秦惟之洗牌的动作停止。

他表情没怎么变,语气也是,却比刚才莫名多出几分咄咄逼人:“你是不是见过这样的人?”

一旁的瓦格纳适时开口:“好了,秦,公平起见,你已经问了超过一个问题,慢慢来,想知道什么就再赢一把。”

宁秋砚没想到瓦格纳会开口解围,但是他并没有想要感谢对方的意思。

瓦格纳也不在意。

第二把宁秋砚是赢家。

宁秋砚想了想,选择直接面对秦惟之。

“我知道你曾经是关先生父亲的幕僚,后来是因为什么闹翻了?”

秦惟之不意外宁秋砚会把他出现的事告诉关珩。

他反问道:“怎么,关珩没告诉你?”

宁秋砚没有退缩,也没有被他吓到,指出:“这不算是一个答案。”

似乎觉得人类和吸血鬼针锋相对很有意思,瓦格纳低低地笑了起来。

只有被保护得很好,恃宠生娇的人类才敢这样吧。

秦惟之没有理会瓦格纳,看了宁秋砚几秒钟,特地放缓语速说道:“为什么闹翻……我想,大概是因为再亲近的人到最后都免不了互生嫌隙,太过了解对方,也太容易伤害对方。毕竟没人会喜欢在这世界上有人保留着自己最邪恶的秘密。”

宁秋砚蹙眉:“邪恶的秘密?”

秦惟之说是,还说:“你的关先生,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

宁秋砚又追问:“例如?我一点也不觉得先生邪恶。”

这样的维护有点幼稚,像小孩偏执地信任最亲近的人。

“我不介意向你举例。”秦惟之作出不与小孩一般见识的态度,无声无息地放下了牌,“你确定想听吗?我可不想我说了以后,你又说我是在撒谎。”

宁秋砚无法反驳。

的确是这样,不管秦惟之说什么,他都自然而然地会站在关珩的一方。

所以秦惟之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

秦惟之却信手拈来般:“例如战时屠营,你想听吗?”

宁秋砚说道:“你也说是战时,上战场抵御侵略者,保家卫国,怎么算是邪恶?”

“如果是难民营呢?”

秦惟之扯了下嘴角。

“主将战败后携军逃跑,营中只剩伤残老兵和收留的难民,这百余人不过都是弃子,大可以俘虏。我们的士兵围着营地放了一把火,活生生地将所有人就地烧死。大火里惨叫不止,不乏老弱妇孺,无人敢多看上一眼。”

“关珩下的令。”

“他亲自守在高处,眼睁睁看着,守到百余人都成为一片灰烬。”

宁秋砚听得蜷缩了手指。

他曾经在图书管理查阅过庆朝的历史,也听过关珩提及那一次出征。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还能听旁人再提及这件事,以不一样的叙述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