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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44)

宁秋砚大概地了解她的意思,尴尬之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为什么不直接转化?”

盛欢说:“我爱他,不接受除他之外的人转化,宁愿做个人类。”

宁秋砚更不懂了,难道郁教授不能转化盛欢?

看到眼前男孩的表情,盛欢终于意识到他似乎还不了解一些重要的事。

于是她放下答案不提,转而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也没那么想做一个吸血鬼……生命因为短暂才灿烂,如果变得索取无度了,一些迟早都会归于平淡,不是吗?”

宁秋砚呆呆的捧着冒热气的马克杯,头发盖着耳朵,露出耳垂上鲜红如血的宝石。

“我听说……年长的吸血鬼有品尝情感的能力。”盛欢告诉他,“你还年轻,如果疑虑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及时让关先生知道。”

第95章

客人离开,偌大的房子里便只剩下了主人。

关珩来到房间时,宁秋砚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大学里的作业不多,这几天发生的变故太多,宁秋砚拖了好几份作业没有交。他低头看着屏幕,似乎非常认真,毛衣下的躯体年轻清瘦,肩胛骨线条明显,已经有了属于青年人的宽阔。

关珩走近了,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久久停留在同一个位置,宁秋砚哪里是认真,分明是在发呆,连关珩来到他的身边也没有察觉。

应该是在为陆千阙的事情担心。

关珩在他旁边坐下,他惊醒般回过神,叫了声“先生”,却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吸血鬼的毒素……是不是会对人体带来一定的副作用?例如爱慕、臣服,还有一些欲望——”

“是。”关珩回答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好像这其实没什么好隐瞒。

关珩习惯性地曲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坐得很懒散。

两人现在的样子和他们过去在拼图室的你问我答时间类似。

“听谁说的?”关珩问。

“那个俱乐部里遇到的人。”宁秋砚不太记得对方的名字,“就是您说姓秦的那个。”

“秦惟之。”关珩重复了这个名字,不带什么情绪,只是看着宁秋砚,“怎么了?”

宁秋砚没有问关珩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他提过,没有产生任何猜忌与怀疑。如果有的话,那么宁秋砚现在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距离去俱乐部那次已经好几天了,宁秋砚之前没有问,怎么现在又突然提起。

宁秋砚问:“我刚刚上岛的时候,您说让我把自己交给您,还给了我非常好的条件,远远超过了协议的报酬。那时候……是不是在补偿我?”

看起来这些事宁秋砚已经思考过一段时间了,想得很明白。

那时他们之间只有六个月的献血协议,很单纯,宁秋砚本不会知晓事情背后关于血族的秘密,会在协议一结束就彻底离开。

有关于那些毒素造成的副作用,关珩不说,是理所当然的。

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关珩也坦然回答,眼神扫过宁秋砚不自觉绞着的手指,“你觉得不舒服?”

宁秋砚摇摇头:“没有。我觉得那时候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关珩换了个姿势,坐好了。

宁秋砚的手被拉过去,紧接着又被抬起了下巴,关珩眼尾微微上扬的凤眼中带着了宁秋砚看不懂的情绪,不再显得凉薄。

“宁秋砚。”关珩径直问,“你喜欢我,是因为我的毒素吗?”

话语接得很紧,很直白。

语气虽然冷,也严肃了许多,但有很明显的在意,是宁秋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

“当然不是!”宁秋砚连忙说道,“我喜欢您,根本不是因为您的毒素。”

关珩手指用力:“那是喜欢什么?”

宁秋砚下巴很疼,快要哭了:“一切。我喜欢您的一切。”

捏住下巴的手松开了。

铺天盖地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

关珩难得地针对他认为没有必要的事情作出说明:“我对毒素的控制很精准,能进入你身体的微乎其乎。那时每次咬过你,凌医生都有及时对伤口进行消毒,不可能造成足以影响你的副作用。即便是有,从去年五月到十一月,你也应该代谢干净了。”

后来的一切都发生在再次见面后。

在那之前就算关珩有所触动,也没有作出过任何越距的举动。

对宁秋砚,关珩总是坦荡的,总是细致周到的。他的好总是润物细无声,悄悄地充盈着宁秋砚的生活,好到宁秋砚什么也不用知道,因为人类的一生太短暂,只要幸福快乐就好。

宁秋砚的眼眶还红着,却不是因为下巴早已消失的疼痛。

他望着关珩,期期艾艾地问:“那……您喜欢我什么呢?”

关珩看着他的脸,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着,宁秋砚说:“盛小姐告诉我,年长的吸血鬼有品尝情感的能力。那么,您是在第一次吸我血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您了吗?”

即使那时候连宁秋砚自己没发现。

可是人的潜意识就是这样奇怪的,或许关珩从中品尝到了,因为这一点,才接纳了这个青涩的人类。

关珩说“不是因为那个”,然后伸出手臂将宁秋砚抱了过来。

两人贴得很近,宁秋砚坐在关珩腿间,被关珩环绕。

“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关珩说着,嗓音质感冷淡,行动却温柔,“第一次吸你的血,我只品尝到了孤独。”

“孤独?”宁秋砚的额头靠着关珩的,手抓关珩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嗯,孤独。没有什么爱慕,渴望,也没有贪欲,没有奋斗欲,除了孤独,你的情感空茫茫的一片,什么欲望都没有。”关珩娓娓道来,“我很奇怪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境,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心境,才敢签了那份协议一个人上岛。”

宁秋砚眼睛又红了一些。

他那时刚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变故,刚失去了母亲成为孤儿,所以胆子才大得敢上岛——那时候的他已经对生活没有任何指望了,甚至觉得就那么消失也没关系。

这些事宁秋砚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对苏见洲也没有,却早在那时,就已经被关珩捕捉。

“可能那时候的你和我相似。”关珩说,“就多给了点关心。”

大宅里的人来来去去,不知从哪一年起,厨房里开始端出冰淇淋。心情不好时、疲劳时、亢奋时,各种情形下,都有人缠着白芷兰要冰淇淋吃,大多都是宁秋砚一般年纪的年轻人类。

于是在关珩的指示下,宁秋砚也得到了一份。

人类是很容易满足的生物,尤其是在口腹之欲上。

宁秋砚心情好起来,就在楼下卧室里玩了大半夜的消消乐,吵得关珩失眠。

听到这个宁秋砚笑了下,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这样的吗。”他的手松开关珩手臂,往下,找到关珩的手指,勾着,插入指缝,“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