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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30)

画面定格。

礼尚往来,关珩也需要拍摄一张用来“自己看”的照片。

*

越野车环渡岛行驶,走走停停,有的时候遇到无法通行的地方,关珩便掉转车头。

他们不一定要去哪里,所到之处皆是自由。

这样的旅行无疑是极度浪漫与梦幻的,可是它却又那么真实,有时关珩打开天窗,宁秋砚将半个身体探出去,随着车辆的行进大声呼喊。

车子停在雪山脚下,他们选择徒步,花五六个小时的时间一起登上渡岛的最高点。

天还是晴朗的。

连续几天的好天气在预示着春日的到来。

站在雪山顶上,能看见熟悉森林的长势,看见海边的灯塔。转一圈,还隐约能分辨出大宅的方向,看到若隐若现的淡蓝色湖泊,他们离家已经很近了,旅途即将结束。

下山时,宁秋砚意外地在低矮的树梢上瞥见了一团黑色布料。

细碎的布条随风摆动,像是从什么地方剐蹭下来的,出现得很突兀。

“先生,您看。”他取下布料,走过去给关珩看,“好像是衣服布料。”

关珩看了眼,说:“嗯,是偷渡者留下的。”

宁秋砚听凌医生说过那些人的目的,皱起眉头,赶快将布料都扔掉。

关珩见状告诉他:“渡岛就这么大,他们徘徊在大宅附近,被追捕的时候只能往高处逃窜。”

宁秋砚知道那些人都已经抓住,但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问道:“他们还在岛上吗?”

“在。”关珩说,“我已经通知了瓦格纳,血监会的人会来把他们带走。”

提到瓦格纳,宁秋砚忽然想起在品牌方的公司里遇到过他。

将这件事告诉关珩,宁秋砚说:“前天晚上看见盛小姐的时候,我就想告诉您我遇到了琼斯先生,但是后面和李唐他们一说话,我就忘了。”

关珩行走在雪地里,长发披散,好似这座雪山的化物。

他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扔给宁秋砚方便下山,随口道:“不用在意。”

“琼斯先生怎么会在那里呢?太巧了。”宁秋砚有些疑虑,询问关珩,“您不觉得,我作为一个没有资历、没有名气的学生,竟然能得到品牌方的青睐做他们的专线主题曲,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吗?”

一开始宁秋砚的确是被这么好的机会冲昏了头脑。

但在遇到瓦格纳·琼斯以后,宁秋砚就产生了这样的怀疑,因为陆千阙提过,琼斯先生有意请关珩回归管理血监会。关珩避世不出,作为唯一能引得关珩出岛的人类,宁秋砚是容易达成目的的突破口。

听完宁秋砚的分析,关珩反问:“如果真的是那样,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宁秋砚想了想:“我可以违约。”

合同上的违约金不是一笔小数目,宁秋砚自己身上的钱再加上关珩以前给的那些,支付违约金应该够了。

“如果他靠近我只是想利用您,我不会让他达成目的。”宁秋砚说,“靠这个得来的机会也没什么意思,说明被人喜欢的根本不是我的作品。”

见他神色凝重,关珩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

“大可不必。”

关珩说。

“就算是因为他你才有了这个机会,也不用妄自菲薄,怀疑自己。要不是你的作品足够优秀,先被选中做广告配乐,瓦格纳也没有机会促成第二次主题曲合作。”

宁秋砚没想到关珩会这么说,一时有点迷茫。

关珩看着他,继续道:“合理的利用资源,也是靠近成功的方法之一。何况你完全不用给他任何回应,直接利用就好。”

宁秋砚问:“可是,这不会影响到您吗?”

关珩说:“我还不需要你来保护。”

宁秋砚有点急:“不是保护,是我不想您被这些事情困扰。”

如同那次火灾之后在酒店房间里对宁秋砚说的那样,关珩再次表明立场:“宁秋砚,我告诉过你,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就算是因为我,也不值得你放弃任何追逐梦想的机会。”

“利用我。”

“利用能在我身边得到的任何资源,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用害怕,什么都不用管,其余的事全都交给我。”

这番话带给宁秋砚的震撼比第一次听到时还要大。

那时候他还很懵懂,对关珩在这件事上的了解不够深,现在他很清楚,关珩没有哪一句话是虚言。他获得了丰厚的奖励,拥有了关珩,将站在关珩的肩膀上,以整座渡岛为后盾。

宁秋砚想,自己是哪里值得关珩这么做呢?

关珩能得到什么好处?

恍惚间,这句话大概问了出来。

关珩冰凉的手指触碰在他的脸侧,继而抚摸那枚红宝石耳钉,温柔缱绻。

他薄唇轻启,做了解答:“我拥有你。”

第85章

越野车被宁秋砚撞坏了保险杠,一只大灯也有了裂纹。

凌医生看到后啧啧称奇,询问宁秋砚到底对这辆前不久才弄上岛的新车做了什么。

宁秋砚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第一次摸方向盘就敢在雪地驰骋的疯狂行径,倒是关珩淡淡地说了句:“能修吗?”

凌医生蹲在车子下方,用手电筒仔细检查:“修当然能修,除了大件,我也需要一些零件。货车上有些东西也该换了,明天给他们写个单子。”

关珩:“好。”

宁秋砚惊讶道:“凌医生,您还会修车?”

凌医生站起来,笑眯眯道:“那是,这防滑链还是我装的呢。我除了给人看病,也给车看病。”

关珩把车子留在凌医生独居的房子外面的空地上,牵着宁秋砚步行回大宅。

天色早已全黑,月亮高悬在森林上方,在雪地投射皎洁的光芒。

夜风徐徐,环境静谧,令人感到安心。

宁秋砚觉得,就这样一辈子生活在渡岛真的会很美。

“我发现您身边的人都好厉害。”宁秋砚走在关珩身侧,已经跟随习惯了关珩的步伐,“白婆婆会好多好多花式的菜品和糕点,康爷爷的剪纸出神入化,陆千阙是名校高材生,是律师,连凌医生都深藏不露。”

“凌文上岛之前就是医生,但修车是自学的。”关珩说,“住了这么十多年,多一门技艺不奇怪。”

凌医生的名字叫凌文。

宁秋砚好奇地问:“十多年?原来凌医生在岛上那么久了。他是怎么来岛上的?”

关珩说:“凌文的父亲也是渡岛的医生,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父亲带来过岛上几次。十多年前,他的生活发生变故,妻儿因病意外离世,他就来到了渡岛投奔父亲,以后就没再离开过了。”

宁秋砚讶然,一时难以描述心中的感受,他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斯文和善、爱开玩笑的凌医生,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明明自己就是医生,却无能为力地看着妻儿被病痛折磨故去,这简直是最能击溃人心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