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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23)

宁秋砚:“……”

顾煜他们一来,过年的氛围就又浓了几分。

宁秋砚带着顾煜又去了一次养殖场找关子明,这次顾煜认错态度良好,亲手捡了一回蛋,没有一个磕破的。三个人还去捉了一回雪兔,不过关子明手滑了,到手的小兔子蹬腿跑得没影。

夜生活也热闹起来,四个人一起看了一部电影,还打了一回台球。

在收纳室里,宁秋砚看见了熟悉的纸盒,干净整洁地封着,放在高高的置物架一侧。

那是他的拼图。

宁秋砚很确信,当初在拆开它的时候,他曾不小心撕破了纸盒一角。

陆千阙等宁秋砚拿替换的球杆,半晌等不到他回去,便亲自过来拿。见他抬头望着盒子的模样,陆千阙便出声道:“都拼完了。”

宁秋砚回头,这次没有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但因为在出神没有听清楚:“什么?”

陆千阙笑了笑:“我是说,你的拼图,先生都帮你拼完了。”

宁秋砚一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次回头朝拼图看去,仿佛隔着盒子就能看见里面的碎片,看见它们拼凑完整的样子。

“你走之后,拼图就那么放在那里,保持原样有一段时间,应该没人进去动过。”陆千阙说,“什么时候收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九月上岛那次,先生就已经拼完了。它放在那里至少有两个月。”

宁秋砚抓着球杆的手指扣紧。

心里像被什么抠了一下,睫毛也颤动着。

关珩竟然把他的拼图都拼完了吗?

是因为都拼完了,所以才说没什么好可惜的?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你留下的东西,先生应该都有好好地珍藏,只是他通常不会说。”陆千阙对宁秋砚总是呈鼓励态度,又一如既往地调侃,“就看你想不想发现了。”

宁秋砚当然是想发现的。

在岛上的日子很悠闲,白日里尤其自由。

他在关珩设立的那些房间里穿梭,去关珩的藏书室、游戏室、乐器室,一个个房间犹如迷宫分布,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

经过画室,他忽然想起了在“山茶花之夜”上,那个名叫盛欢的、同样是作为血契伴侣出席的年轻女人曾告诉过他,在渡岛见过一幅他的肖像画,说画上的他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这件事他还没有问过关珩。

于是他走入了画室里。

这里看上去和上次进来时有了一些变化,画框和画材都变多了。大多画作都随意地堆放着,用防尘布罩着,只有屋子中央的画架上还有一副完成度过半的作品,画的是月夜森林,只用色块打了个底,隐约可见细化思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视频通话时关珩所画的那一幅。

宁秋砚像进入关珩的秘密空间。

手指抚过画架的木质边缘,触碰过毛刷,调色盘,想象出关珩触碰它们时的样子。

但,一幕幕的画面也从他脑海里闪过。

覆盖薄汗的背脊充满力量感,躯体肌肉分明,线条优美,手臂、手背,乃至腹部都会冒出青筋脉络。经过雪地反射入室内的光,让皮肤呈现带着光晕般的白,浓艳深沉的眼睫下方,是禁止触碰的黑色面罩。

冰冷克制,却无一不裹着鲜活与谷欠望。

越靠近,谜越深。

宁秋砚发现自己沉迷关珩的一切,仍还是不够了解关珩。

在那些画作中,他没有找到盛欢口中的那幅关于自己的肖像画。

但是意外地发现了另一幅。

那幅画放在最靠里面的角落里,不大,看起来是随手画的,也不打算再拿出来,已经有了些灰尘。

画的是硕大饱满的花球,暗绿色叶片,红泥花盆。

是宁秋砚带上渡岛,送给关珩的那一盆无尽夏。

原来它开了蓝紫色的花。

第80章

渡岛的春节延续着一些传统习俗,除了准备丰盛的大餐、放烟花爆竹,也有挂红灯笼、写春联等活动。分布在守林小屋、发电站,农场以及养殖场等地生活的人们汇聚在一起,大宅里外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大年三十,康伯将关子明、顾煜,还有其他两个小辈都叫来偏厅,跟着他一起剪窗花。

也叫了宁秋砚。

那时宁秋砚正双手插兜站在雪地里,望一望三楼,又低头踢一脚地面的雪,像是在想事情。

听到康伯叫他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却又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还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跑进偏厅里,大家都拿着红纸开动了。

顾煜给宁秋砚留了个身边的座位,另一边坐着关子明。

康伯和蔼谦逊,平时总不显山露水,但他一拿起纸和剪刀,那双巧手展示的精彩技艺就让大家都崇拜地发出了赞叹声。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地剪完,再笑呵呵地抖落开,一只登枝喜鹊便栩栩如生。

往年的剪纸活动顾煜没参加,这次惊喜得哇哇大叫,迫不及待地抓着剪刀大叫着“康爷爷教教我”。关子明去年刚上岛忙着生闷气,也没有参加,但看上去还算淡定,只是和旁边两个年轻人传递康伯的作品观看。

宁秋砚第一次留在岛上过年,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因为是单亲家庭,和亲戚的走动也不密切,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春节其实都是一个看起来隆重,但较为普通的节日。去年母亲去世,春节对他来说则更为冷清。

当时他和关珩发过信息,祝关珩新年快乐,关珩说“他们在庆祝,爆竹太吵”,他还幻想过渡岛的春节会是什么样的。原来比想象中更热闹,甚至,比海洋另一头的人类世界还更有年味。

康伯先教大家剪福字。

宁秋砚第一张剪错了,关子明递过来一张剪好的:“给你。”

“给我?”宁秋砚不解。

关子明有点基础,剪得很快,有点别扭地说:“我没给准备新年礼物,这张福字就当送你了。下次给人送东西提前说一声,才好准备还礼。”

宁秋砚明白他的意思,酷酷地接过来:“OK。”

剪完福字,便是进阶教学,康伯教大家剪鲤鱼。

顾煜放弃这么复杂的学习,沉迷剪福字和自由创作,宁秋砚倒是一板一眼地,和大家一起提问、讨论,认真地跟着康伯一步步地剪了下来。

正全神贯注地剪着,偏厅里忽然安静了一瞬。

像是上学时嘈杂的班级里忽然陷入短暂的安静。

宁秋砚刚要抬头,便感觉后颈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捏住,心猛地跳了起来。

大家都停止了说话,似乎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连关子明也表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畏惧和僵硬。

“先生。”

站在桌子一端的康伯颔首。

宁秋砚往回看,关珩正站在他身后,垂眸对他说:“来。”

很简短的一个字。

说完,关珩便先一步往走廊方向走去,还特地对康伯点了点头。

宁秋砚赶紧放下剪刀,站起来去跟随关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