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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106)

怀着确认和猎奇的心理,他借着窗外路灯的光再次打开了箱子。

箱子内衬是暗红的绒布,黑色的皮质造物在里面整齐地摆放。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根很细的杆子,杆身的银色金属在发着微光,顶端则是一小块长方形的黑色皮料,既坚韧又柔软,宁秋砚看了很久,也想不到这根细杆是用来干什么的。

杆子下方则是另一对黑色皮革,分居暗红绒布两侧,看起来是一对腕带,以银色金属链条相连。

绒布正中的凹槽里还有一个物件,看起来特制的口罩,采用了同样的材质,中间的部分硬邦邦的,似乎镶嵌了圆球。

所有的东西都带着强烈的暗示,导致宁秋砚虽然没见过,也知道在第一时间就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李唐为什么给他这样的东西?

宁秋砚垂着眼,睫毛在抖,手指也有一点。他心跳如擂地取了一根腕带出来,发现它制作非常精美,而且只有一格金属扣,好像是不可调节的。

试着放在手腕上,围合到皮扣的地方,它竟然不紧不松,恰好服帖在手腕上,仿佛量身定制。

他蓦地想起来,李唐量过他的腕围。

所以说,对方说的“灵感迸发”、“花了很多心思没日没夜地赶出来”,就是指的这些东西吧!

对了,还有上次不合格的衬衫夹。

宁秋砚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心想李唐这个人真的是太不正经了……

足足冷静了十几分钟,宁秋砚才慢慢地松开了枕头,放平缓呼吸。

这种事没有得到关珩的许可,对方是不可能擅自做主的。

那么……

关珩说的“你还需要准备”其实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关珩现在又不在。

宁秋砚想,难道等放假回去渡岛的时候他还要随身携带着这些东西?

光是那么幻想了一下,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干脆闷死在枕头里算了。

苏见洲来溯京学习,直到离开的前一晚才找到机会和宁秋砚见面。宁秋砚找本地同学参考,预约了一家口味非常地道的餐厅,打算请苏见洲好好地吃一顿。

原本是要带上荣奇的,已经和他说好了,可是临出发的时候荣奇却不见人影。

“我和彭凯乐临时有点事。”荣奇说,“你们去吧,下次我来请你朋友。”

彭凯乐就是新室友中老和荣奇打游戏的那一位,眼睛很大但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

宁秋砚只好说:“好吧。”

宁秋砚提前到了吃饭的地方,苏见洲却临时被老师叫住谈话,又耽误了一阵。

他便来到室外等待苏见洲。

天色渐黑,吹着带细小冰粒的风。

宁秋砚裹在厚厚的外套里,清瘦的身影看起来很单薄,他微微苟着背,靠坐在长椅的一端,指间的一处小红点忽明忽灭。

见面后,苏见洲的第一句话是:“怎么学会抽烟了?”

那处是吸烟区,宁秋砚知道作为医生的苏见洲反感这个,起身把烟灭了:“偶尔一根。”

他态度端正,那副样子看起来还是很乖巧的。

苏见洲忍不住笑了下,又问:“头发也长长了。怎么回事,你最近走颓废路线啊?”

“明天就去剪。”宁秋砚这么说道。

几个月不见,两人一如既往有话聊,但大多都是谈论工作与学习。苏见洲在医院已经结束了实习转为正式医生,宁秋砚也不再是高中生,话题免不了就围着未来打转。相识时他们都还是幼小的琴童,转眼就到了现在的年纪,不知不觉两人都长大了。

“我家离医院有点远了,转正后我申请了宿舍,大概率以后住在那边的时间会多一点。”苏见洲说,“不过你放心,前几天我去你家看过,门窗、水电燃气什么的都检查过,都没有问题。”

宁秋砚离开雾桐时拒绝了苏见洲叫他把房子租出去的建议,但交了一把钥匙给苏见洲,闻言点点头:“谢谢。”

“谢什么。”苏见洲揉他一把,“我过节肯定是要值班的,真要谢的话你放假回来陪我去宿舍住几天。”

知道苏见洲是怕自己一个人孤独,宁秋砚答应道:“好啊。”

遂又想起别的,他告诉苏见洲:“到时候我可能还要去渡岛。”

“渡岛?”苏见洲停下筷子,颇为意外,“你献血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苏见洲是宁秋砚最好的朋友,是在他生活遭到重创时给予过重大帮助的人。

他其实想过很多次,要不要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苏见洲,可是始终拿不定主意。直到这时,他才对当时关珩不愿他得知真相的心情有所体会。

一旦知道了世界的另一面,先不论接受程度如何,就凭人们的好奇心就足以陷入危险的境地,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安全得多。

而且,即使宁秋砚再如何信任苏见洲,也不能随便吐露关珩身份上的秘密,隐瞒真相,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关珩的保护。

苏见洲又问:“是不是那位关先生的身体又有了些问题?”

他皱起眉头来。

“难道他们就不能尽快去找一找别的适配者?你长期献血本来对身体的影响就很大,这才休息了几个月,都还没养回来,他们就又来找你了?”

宁秋砚本来想顺着苏见洲的话说是要再去献血,见他这个反应,只好改变了主意:“不是,关先生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没有再让我献血。”

“那是做什么?”苏见洲说,“我以为你们已经没有再联系。”

从渡岛离开,结束献血,宁秋砚那难熬的六个月苏见洲都有见证,宁秋砚对关珩的心意他其实早有察觉。只不过两人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份地位都相差悬殊,连宁秋砚本人似乎也清楚他们不会有结果,所以宁秋砚不说,苏见洲便从来都没问过。

省略前因后果,宁秋砚说:“前段时间我们见面了,就是宿舍被烧的那一次。”

苏见洲:“这么巧?”

宁秋砚应了一声:“嗯,他来溯京看我。”

苏见洲讶然,直觉事情并不简单,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宁秋砚太年轻,太单纯,可能很容易被欺负。

宁秋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吃菜,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过了一两分钟,他却只是抬头,乌黑的双眸里满是认真。

他告诉苏见洲:“我喜欢他。”

第69章

饭后两人边走边聊,苏见洲感觉宁秋砚真的变了很多,不再那么丧,也不再那么死气沉沉,虽然仍算不是个热血开朗的人,但在说起喜欢的人时眼神带着光。

苏见洲从没见过那位居住在渡岛的关先生,也不知道对方曾经有一张在网络上流传掀起热度的照片,每次听宁秋砚说起,他也只是隐约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病恹恹的年轻富家子形象,博学多识,孤独,带着点神秘。

可是这些足够了,就凭这些,就足够把浑身艺术细胞的宁秋砚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