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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还君晚朝(62)

显然,面前正在骂的人,两者均有。

君晚朝眼底的颜色暗沉几分,神情一顿,转过身朝病房外走去,步履略有些飘忽。

江一平瞥了一眼转身走出去的君晚朝,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的笑容颇有些玩味,看来,还真是和她有关啊!

等回去了一定要弄清楚段亦之和这个纪家族长有什么瓜葛,竟然会这么费着劲的帮她。

花园里种植的青藤已经泛出黄色,枯涩的枝条渐渐垂下,生机已经败毁,整个花园里一片萧索。

君晚朝坐在石桌旁,左手轻轻滑动右手拇指上套着的扳指,神情若有所思。

段亦之到底在想些什么?

君家之行也好,雷家的挑衅也好,还有上次带她去古玩店也好,这些举动,全都不太正常。

雷向锋的进犯来之汹汹,摆明了是要报当年的仇,段家也并不是像表面一样和谐强大。可是段亦之却好像对此毫不关心,段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君晚朝隐隐有种感觉,她一定是遗忘了什么,否则,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安。

“纪延志才刚醒,你不在病房里好好陪着?”

“他又睡过去了。”君晚朝反射性的回答了一句,但马上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

段亦之向前走两步,坐在了石桌对面。

“我知道若是纪延志醒了你一定会回来,所以让江一平时刻注意这边的动向。”段亦之瞧得她眼底的疑问,眉一挑,淡淡的开口。

君晚朝眨了眨眼,神情颇为无奈,也只有这个人才能把监视别人的事说得这么的……理直气壮和正派吧。

“你很闲吗?段家现在自顾不暇,你应该不是很有空来注意我的动向才是?”

“我上次就说过了,这些事交给段离就好。”段亦之似是毫不在意她的讽刺,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望向君晚朝,手指轻扣在石桌上,神情颇为写意。

“况且,我只是在学当初某些人的做法而已,君逸轩如今不是把君家管理得很好吗?”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陪你浪费时间了,段先生随意。”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生硬,君晚朝听到他提及逸轩,隐隐有所感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迅速掩下了眼中的神色,站起身准备离开。

“什么时候开始,你连面对我都不愿意了呢?”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莫名的轻叹。

君晚朝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明明是很轻的力道,但为什么她却挣不开。

只要用一下力,一定可以的。

“坐下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君晚朝还在纠结于手腕处的灼热,段亦之却已经放开了手。她眨了眨眼,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坐下,眉轻轻垂着,神情越发淡漠。

可是手腕处,就算是段亦之的手已经离开,却仍然会有刺痛感,浅浅灼灼,瞬间蔓延。

“我不觉得和段先生有什么话好说。”平平淡淡的声音,紧绷而刻板。

“你不用说,听就好了。”

段亦之微微偏过了头,眼睛望向远处,似是带着追忆和恍惚。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到十八岁结束。”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让君晚朝的脸色慢慢开始变得苍白。

有些事,说放下,原来永远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段亦之的声音慢慢响起,虽然恍惚,但却无法让人忽视其中的坚定和灼然。

“她很固执,认定的事就会做到底,不管有多难。喜欢的东西老是稀奇古怪,喝茶要喝带甜味的,喜欢自己布置棋室却不喜欢下棋,一手棋臭的不得了,但又喜欢找我下。”

段亦之脸上的笑容很淡,就像,他依然存在于那个时候一样。

“明明很懒散,却会学着帮我编红绳,明明很关心逸轩,却永远都说不出口。明明就很在乎君家,却老是说以后离开了就不回去了。”

“但是我喜欢的人,她很纯粹,一旦喜欢上了,就绝对不会改变,就像喜爱的花永远只有曼珠沙华,喝的茶只会是君山银针一样。”

“我曾经最高兴的事,是被她惦记上。因为我知道,惦记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我,甘之如饮。”

段亦之转过头,眼中的暮色慢慢沉淀,肆无忌惮。

“我一直在爱她,从十八岁开始。”

“我知道她其实不喜欢当家主,不喜欢被束缚,不喜欢杀戮,可是,却也从来不会背弃誓言和责任。”

“我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年,也亲手放弃了当初的承诺,如果我当初坚持,现在至少会没有遗憾。”

君晚朝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慢慢凝滞,她说不出话,身体僵硬得连起身都难以做到。

段亦之站起身,慢慢走到君晚朝面前,他看着她,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他跪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很紧很紧。

“阿朝,那十年,无论是多么不堪的境地,无论逃亡有多艰险,我都没有放弃过。只是因为,我希望到最后,能回到当初,重新站在你面前。”

“现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棋下得很厉害,也不知道你现在讨厌什么,喜欢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是君晚朝,这一点,从未改变。”

“若是我曾经错过,现在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若是……你没有力气再去走进我的世界,那这一次,让我来走,好不好?”

花园里很安静,连一丝杂音也没有。

所以君晚朝能很真切的听到段亦之的声音,她低下头,眼神恍然,手心的刺痛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这不是臆想,段亦之在她面前。

问她,会不会再有一次机会?

只要伸出手,握住他的,就可以抓住二十年的遗憾。

罂粟一般美好而充满诱惑。

跪着的男子眼中的神采焕然坚定,就和二十年前站在她面前时一模一样,盛然如昔。

可是,这到底不是当初。

我已经承载不起时间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

也无法去在拆散一个家庭的前提下获得幸福。

君晚朝掩下了眼底的悸动,把手从段亦之手里抽了出来,残酷的缓慢,但却极为坚决:“我不知道段先生在说什么,我只是纪家的纪阿朝而已。”

决绝而凌厉。

她无视了面前的男子瞬间苍白的脸色,站起了身。

就在她即将把指尖从段亦之手心里抽离出来时,却瞬间被重新回握住。

她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慢慢站起来的段亦之。

他眼中沉然的漆黑在慢慢燃烧,渐渐染上了鲜红的色彩,愤怒而炙热:“你怎么可能不是她?如果不是君晚朝,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初她给我写过信,以她的骄傲,根本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如果不是她,你写出的字又怎么会和她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她,守在纪家医院的又怎么会是君家最神秘的隐部?”

“如果不是她,你告诉我,你是谁……”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夹着几近绝望的苍凉:“你可以痛恨,甚至可以遗忘,可是,你怎么能告诉我,你不是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活着,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十年的救赎,十年的绝望。

阿朝,你活着,段亦之才会真正活着。

你,到底知不知道?

君晚朝闭上了眼,右手掌心的灼热蔓延到心底,连灵魂都开始慢慢颤栗。

无措而悲哀。

绝望又深沉。

在段亦之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左手轻轻背在身后,指尖刺进掌心,灼热的疼痛,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君晚朝在心底深呼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她望着段亦之,脸上的神情漠然而平静,眼底的眸色浅然到极致。

“段亦之,二十年了,你如今有妻有女,曾经的事,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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