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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还君晚朝(32)

棋室内,是与外面的肃穆完全不同的氛围,阳台处一盏小小的绿竹放在那里,蓬勃而朝气,墙边竖着一排书柜,里面全是古朴文献,细致而柔和的零小摆设让整个室内都灵动起来。

里面只有段奕之和君晚朝两人,茶香飘逸,温雅的室内沁满柔和的气息,君晚朝看着茶盏里泡着的君山银针,闪了下神,以前她曾经希望能建造这样一间棋室,可是被否决了,当时她很沮丧,只不过这件事除了三哥外没人知道,更何况,这只是她幼时的一个爱好,就连她自己,若不是今天突然看到这样的棋室,也早就遗忘在生命里。

这只是个巧合吧,这样的布置,应该是出自女主人的手。

用玉石打造的光滑棋子被放在两侧,君晚朝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段奕之,轻不可闻的瞥了下嘴角:“段先生好雅兴,君山银针一向难求,何况段夫人真是蕙质兰心。”

段奕之默不作声,只是执起黑子,慢慢落下,良久才缓缓开口:“这并不是内子布置的,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下棋能让人平静下来,段家所有的产业里都有像这样的一间棋室,只不过,那个人并不会下棋。”

君晚朝手一颤,嘲讽一笑:“是吗?没想到段先生还会记得以前的事。”

段奕之眼神一凛:“你怎么知道这是以前的事?”

“既然每一处段先生都会建造一处棋室,自然费时已久,当然是以前的事。”君晚朝端起茶杯,手轻轻放下一子,状似无意的开口。

“是吗?现在的纪家比以前要强上很多,纪族长青出于蓝,端是好本事。”段奕之皱了皱眉,对君晚朝的回答不置可否。

“就算纪家现在有了一席之地,但比起段家仍是沧海一粟,段先生过奖了。”

客套至极的话,就像两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明明曾经是最熟悉的人,段奕之,这样面对你,真的很累,从何时起,只要是想到你,就会有抑制不住的疲惫。

段奕之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对面的女子流露出的怅然和疲惫,眉角紧蹙,到底是为什么,上次在陵园也是,为什么她总能在瞬间就改变所有神情,就好像面对他是最痛苦的事情。

明明他们并不认识。

轻浅的薄怒在心中充溢,眼眸中的黑色风暴慢慢变淡,不知不觉中软化了态度:“你若想救纪延宇,也可以,第一件事就是陪我下完这盘棋。”

君晚朝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突然改变心意的段奕之,露出了今天见面来的第一个笑容,浅浅的,却带着宁静出尘之感。

不管如何,若他愿意帮忙,作为纪阿朝,就应该感谢。

“谢谢段先生,不知第二件是?”

“回答我两个问题,解开我的疑惑。”

“哦,这世上会有连段先生也解不开的题吗?”

“我希望纪族长能据实回答,第一个是……”段奕之的声音轻轻停顿,眼神注视着棋盘,执棋的手将棋子慢慢放下,就像毫不在意自己所提的问题一样。

“是谁告诉你陵园有曼珠沙华的?”

君晚朝握住茶杯的手依然平静,神色中未起任何波澜,神色微转,她知道不能像当初在陵园中说的只是一个故人,这样的答案段奕之必定不会满意。

“是我的老师,至于名字不能透漏,我答应过不会告诉别人。”这样虚幻出来的人物反正段奕之也查不出来,更无法确定真假。

“哦,是吗?”段奕之看了君晚朝一眼,微挑了语气问道。

君晚朝并未回答,段奕之也不再追问,第一个问题就这样揭过。静谧的氛围里,除了棋子落盘的声音外无任何杂质。

长久的沉默之后,段奕之看着即将落尾的棋局,望着君晚朝,眼里是毫不吝啬的欣赏和诧异。

她的棋法,大开大合,统筹无间,看似闲散无为,却一步步暗藏玄机,走的竟是王者之道。

一盘棋,足以看尽一个人。

只不过,一个纪家,能教出这样的继承人吗?

恐怕就算是阿朝尽心教养的君逸轩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段奕之看着神色不动的君晚朝,落下最后一子,突然开口:“你和君家,有什么关系?”

旨为师者

“你和君家,有什么关系?”平平淡淡一句话,却直接击入了君晚朝心底。

想不到段奕之会突然发问,她抬起头,神色中甚至还带着一抹茫然:“为什么这么问?”

一般的人若不是就直接否认了,像这般询问却不异于不打自招,段奕之看着君晚朝脸上骤然升起的懊悔之情,勾了勾嘴角。

“为什么这么问?”重复的问句从君晚朝嘴里慢慢说出,不复刚才的茫然,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坚定的眸光。

“因为你自己。”段奕之随手扣了一下桌面,神情悠远。

君晚朝疑惑的望向段奕之,眼神微动。

“从今天你见到我开始,你的执礼虽刻意改变,但是仍然和现代贵族礼不一样,细微的差别,但却是古老世家所独有的;还有君山银针,是君家所有,虽然市面上偶有流通,却含量极少,自从十年前君家隐世后,就没有传出来过,而你仅凭气味就能断定它的品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喝过它,而且非常熟悉。”

有些东西是刻入灵魂的,哪怕你刻意改变其形,也改变不了本质。

君晚朝眼睛微眨,带着一份无奈:“就算如此,也只不过是我礼仪学得好,或是曾经喝过君山银针罢了。”

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中透漏了出来,看来自己确实不适合伪装。

段奕之摇摇头,目光中透露一种慵懒的写意:“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不是你学就可以的,而是独特的。”

君晚朝掩下心神,段奕之说得没错,并不是去学就可以的,有些东西是流入四大氏族血脉中的烙印,根本无法改变,就算她换了个身体,却依然是原来的那个灵魂。

况且骄傲如她,也不屑于去改变。

“凭什么肯定我和君家有关,若是光凭上面的原因,把我算成雷林两家的还活着的逃出者不是也行吗?”

“很简单,我查过你统驭纪家的方法和手段,和君家十分相似,更重要的是……”段奕之停顿了一下,眼眸里仿似划过深切的悲痛,浓黑的色彩渲染其中。

“更重要的是,你出现在陵园,喜欢曼珠沙华,这是君家的人不可避免的通病,也只有和他们有关的人才会对那个地方感兴趣。”

“君家的人中,谁,是你的教导者,或者说,谁是你的老师?”段奕之望着面前的女子,语气平淡,唇角带笑,黑眸深处流转着深邃的睿智。

一股深沉浓烈的威势慢慢席卷了整个棋室,只不过正当其中的女子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她缓缓抬起头,刚才的温和柔雅一瞬间消散不见,眼神疏冷清离又高贵淡定。

“君晚朝,我的老师。”

整个世界好像被这个小小的棋室隔开,谁都不再开口,里面是让人窒息的死寂。

暖色的微风吹进来,让室内的微醺些微散开一些,气氛比之刚才更加幽深。

段奕之望着面前的女子,骄傲浓烈又卓然幽雅。

就宛如当初站在她面前的阿朝,华丽张扬,睥睨天下。

眼前的人影好像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合起来,让他有瞬间的无措,心猛然揪紧,已经有多久,没有在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十年来,只能独自回忆过去,却发现愈加悲哀。

她说什么?君晚朝。

但是这怎么可能?

段奕之摇了摇头,眼神深沉威严。

“不可能,当年你连十岁都没有。”

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却在面前的女子傲然卓立的眼神下慢慢相信起来。

这世上,除了她,根本不会有人能教出这样的女子,如她一般,刹那芳华。

“若是让我相信,就说清楚当年的事,她怎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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