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难驯(64)

作者: 蒋蟾 阅读记录

在眼睛还没未适应这骤然的黑暗之前,世界陷入短暂的彻底漆黑,一片阒寂中,魏之宁只听见自己那刻意控制节奏后,却变得更加明显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听着白礼生走到床边,然后有衣料摩擦声,被褥掀开带起的风,以及手机屏幕的光芒明明暗暗投射在天花板上,所有细小的动静都在这片安静显得异常突出。

“白老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声喊。

“嗯?”对方和煦的声音应。

“白老师。”

“嗯。”

“白老师……”

“睡吧。”

又过了约莫十分多钟,魏之宁翻了个身,面对白礼生的方向侧过头,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印在视网膜中是一道安静的影子。

“睡不着。”他小声嘟囔一句。

“那你想做什么?”白礼生很快接过话。

魏之宁咬了咬下唇,捂着发烫的脸,瓮声瓮气地说:“……我想你离我近点儿。”

一番窸窸窣窣后,白礼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过来了,你睡吧。”

魏之宁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手心里都是汗,在黑暗的空中挥舞了两下,果不其然小臂被擒住,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白礼生俯身看过来的眼眸亮如点漆,定定地注视着他说:“别闹。”

魏之宁心口一窒,怔怔地与他对视,片刻后把脑袋别到一旁不去看他,声音委委屈屈的还:“我没闹。”

白礼生叹了口气,捏住他的下巴将脸扳回来,低头吻上两片柔软的唇瓣。

魏之宁主动张开嘴,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毫无阻碍的舌尖顶开牙关长驱直入,沉重的喘息揉着沙哑颤抖的抽气声,在这样一个漆黑静寂的房间里搅动着无人知晓的缱绻情事。

大抵吻了有一分多钟,恢复神智的白礼生从魏之宁身上支起身,声音低哑隐忍:“你听话,我不是不想,而是不应该在这里。”

魏之宁被臊得脸颊通红,嘴上还想为自己的心猿意马辩解:“我知道,我就是……”

白礼生亲了亲他的鼻尖,满心满眼的爱意:“你就是,小色鬼。”

第48章 爱人

第二天一早,白礼生不到六点钟天蒙蒙亮就醒了,睁开眼的一瞬间五感归位,他听见窗外鸡鸣犬吠,合着风卷树叶的簌簌作响,以及身边人尚在酣睡中规律又细微的呼吸。

白礼生转头盯着魏之宁的睡颜静静地端详着,熟睡中的脑袋朝向他这边侧过来,一张巴掌小脸有一半陷进了蓬松的枕头里,睡梦中还不忘把被口掖得严丝合缝。热自然是热的,前额洇出一层薄汗,沾湿了鬓角处细软的发,熹微晨光一点点沿着窗台爬进来,把露在外面的那只莹白小巧的耳朵尖照得近乎透明。

他不由想起与魏之宁初次见面的场景,纤瘦漂亮的男孩推门而入,明眸皓齿,眉眼似画,如同一缕和煦的春风拂面而来,他规规矩矩地跟在场的所有人打了招呼,又被李裴然引到自己面前,对着他露出讨好的笑,亲切地喊他白老师。

其实心动,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白礼生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放在枕头边魏之宁的手机嗡一声突兀地响起,他顿住动作回头看,还好没醒,于是走到床边把弹出新消息提示的手机拿走,搁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去隔壁屋看了看,小朋友居然没睡懒觉,跟他一样早早地就醒了。听见推门的动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扭头瞅见白礼生,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白哥哥早上好。”

白礼生走进屋,盯着小孩睡得松松垮垮的睡衣:“会穿衣服吗?”

梁小君扭捏了一下说:“我想让宁哥哥帮我穿。”

白礼生:“他还没醒。”

“噢。”梁小君坐在床边晃了晃腿,跟个小大人似的说:“那我自己穿吧,就是麻烦点。”

白礼生扫了一眼行李箱里叠好的小衣服跟外面换下来的,问他:“衣服要换干净的吗?”

梁小君点点头:“宁哥哥说今天要换黄色的上衣还有蓝色的小熊牛仔裤,他昨天晚上已经拿出来了哦。”说着指着行李箱方向:“就在那儿。”

白礼生遵照指示过去拿衣服,小行李箱里的衣服分门别类叠得整整齐齐,应该是处于魏之宁之手,他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冒出昨晚那人对着自己的衬衫反而苦手的样子,起身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

“白哥哥,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白礼生把衣服递给小朋友:“穿好了就出来刷牙洗脸。”

魏之宁是被窗户外边照进来的一道强光晃醒的,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恍惚了一阵儿,神智恢复清明后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找白礼生。

掀开的被面里头空空如也,那么大一个白老师呢?

“醒了?”仿佛听到他内心召唤似的,身后房门吱呀一声,白礼生已经穿戴整齐走了进来,手里还拎了一只保温杯,走到床边顺手拧开盖子递给他:“喝点水。”

魏之宁一怔:“……我没刷牙洗脸呢。”结果一张嘴,嗓子眼里又干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黏连到了一起,一呼一吸间连气儿都是灼热的。

他突然戏精上身,突然一手掐住脖子,难以置信地朝床边的白礼生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爪子:“啊,宝娟,我的嗓子……”

白礼生:“……”

半分钟后,魏之宁坐在床上一边捧着保温杯小口喝水,一边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还睡上火了呢?”

白礼生站在床边悠悠地看着他,语调四平八稳:“你被子盖得太薄了。”

魏之宁呛了一下:“……”

白老师有时候也挺皮的。

润好了干涸冒火的嗓子,魏之宁翻身下床,摸了摸枕头底下不见自己手机,咦了一声又弯腰朝床下面瞄了两眼,自言自语:“我手机呢……”

“手机在那边桌上。”

“?”魏之宁直起身,朝他投去诘问的眼神:“你拿我手机干吗?”

白礼生:“……”

他走到桌前拿过手机,递到魏之宁手里:“还给你。”

“不是。”魏之宁接过手机,追在转身往回走的白礼生屁股后面不依不饶:“我手机昨晚不是放在枕头边儿的么?你什么时候拿走的?你想干嘛?”

走在前面的白礼生猛地顿住脚步,后面的魏之宁一个没刹住车撞在了对方宽阔硬朗的背部肌肉上,吃痛捂住鼻子抬头一脸谴责地瞪他。

白礼生俊眉微蹙,一贯澄净清冽的眼神翻涌着晦暗难抑的情绪,严肃又认真道:“我不想干吗,倒是你这样防备我,处处揣着警惕心,生怕我知道的那个秘密,”他抿嘴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是有关于季冰吗?”

魏之宁半张着嘴,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打懵了,浑身血液被一盆冷水浇灌下去,顷刻间如至冰窟,褪去了血色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类似于恐惧和惊悚的神情。

对于季冰这个人,他俩好似约定好了一样缄口不谈,可魏之宁一直都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他曾经做过的龌龊勾当终有一天会铺开来曝晒在太阳底下,条条框框罗列清楚,让他在面前这个人眼里原形毕露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