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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驯(60)

作者: 蒋蟾 阅读记录

“白老师。”魏之宁注视着他形状好看的眼睛,清亮悦耳的嗓音此刻竟透着一丝刻意的魅惑,尾音带着勾子,压低声线问:“有人跟我八卦,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说,我要怎么回答?”

白礼生幽深的淡褐色眼眸里果不其然地翻滚出细微的情绪变化,好似沉寂许久的一池秋水上泛起绮丽的涟漪。

两个人挨得过于近,近到魏之宁生怕对方听到自己悸动不安的心跳声,清晰直白。

等了该有半分钟那么久,魏之宁的手心都开始紧张到出汗的地步,白礼生薄唇微启,低声反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魏之宁被他灼灼的目光终于盯得大脑缺氧有些发晕,他慌不择路地躲开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背,轻声嗫喏道:“……我怎么知道。”

“那如果你的答案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呢?”

魏之宁被惊到了,半张着嘴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一时间思维短路,听不懂中文般的,磕磕绊绊地反问:“什……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白礼生的眼神好似带着符咒,把魏之宁硬生生地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是不懂,还是不想懂?”

魏之宁绷紧的身体在数秒后突然泄了力道,他肉眼可见地呼出一口气,表情不再那么紧张无措,看着白礼生甚至还笑了一下,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地说:“所以真是我想的那样?白老师,你喜欢我吗?”

然而在他这句话后,白礼生眼中的光芒倏然黯淡了下去。

把真心毫无芥蒂地捧给一个人是需要心理建树的,特别是白礼生这样的人,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单恋,想要重新全身心地去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对方也拥有同他一样的心情。

一样的赤忱坚定,不会像顽童看上了一件心爱的玩具那样儿戏,感情是可以沉甸甸好似千重山万重水的,它绵延不绝生生不息,这是他从自己父母那里看到的最真挚爱情的样子。

也是他认为自己对于爱情最正确的理解。

可现在的他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舞台灯光音响所有的设备都已经全部就绪,你挥舞着荧光棒等待着那个人的登场,那个人出现了,唱得却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首歌。

白礼生突然变换的情绪,魏之宁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个人站在他面前,突然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

他慌乱的心一下子被人攥紧,疼得只想抽气。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他面前站的这个人,是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人。

他却糊涂到非要用自己擅长的伎俩去伤害对方,自作聪明,自食恶果,他真的该死。

“对不起。”

他知道错了。

魏之宁惶惶无措地开口,颤栗的尾音消弭在空气中,搅着一丝轻不可闻的哽咽。

白礼生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真的好委屈,都快哭了,不,是已经哭了。

勾人的眼尾兜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眼圈红得只兔子。

内里却是一只难以驯养善于伪装的狡猾狐狸。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鼻子一酸,到嘴边的话又被截断,魏之宁恨自己不争气,怎么突然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明明言语伤害了别人的是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痛苦落在白礼生身上只那么一下,他自己反而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白礼生好像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左脚上前一步,身体靠近过去,朝着对方的脸缓缓地伸出右手。

“小白!”

白礼生的动作戛然而止,收回胳膊转头看向声源处。

魏之宁慌忙低头揩了一把脸,身体虚脱般地靠向门框,轻微地吸了下鼻子。

宋迪狂奔过来,鞋跟在铺着羊毛地毯的走廊上带起沉闷的声响。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白礼生表情冷淡,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被打扰到的烦躁。

宋迪不开心地嘟起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以为你没来,答应了陪锦初去逛夜市。”

“不耽误你们去。”

“怎么不耽误?你来了我肯定就不去了,你晚饭吃了吗?咱俩一块吃晚饭去呗。”

白礼生转向魏之宁,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魏之宁被宋迪当做空气视若无睹,趁他们说话的档口,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再次抬头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笑了下对白礼生说:“没吃。”

宋迪翻了个大白眼,叉腰怒视他道:“没吃自己吃去,怎么着,还想跟着我们蹭饭吗?魏之宁,人要脸树要皮,你能别扒着小白一个人碰瓷吸血了吗?”

魏之宁直起身,冲宋迪微微一笑:“女士,看清楚了,这是我的房间门口,是白老师来找的我,你血口喷人可以,但能不能尊重一下客观事实?”

作者有话说:

魏之宁的处事准则之N:在男朋友面前emo可以,对待情敌一定要凶凶

第45章 表露心迹

骄矜跋扈的宋迪自然听不得这样冒犯的话,恼羞成怒地冲上去扬起手,电火光石间,清脆刺耳一记耳光声响彻空寂的走廊。

她的动作太快太突然,谁能想到宋迪居然真的敢在前后都挂有摄像头的走廊里直接上手打人,毫无防备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的魏之宁本人都懵了。

头一秒里他大脑是完全空白的,直到脸颊上的刺痛从神经末梢传达至中枢,他好像突然才得了智,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了。

而且是在白礼生眼皮子底下被打了。这样的认知让他第一感觉并不是愤怒,而是丢人,他满脑子的错愕与狼狈,甚至不敢看此刻白礼生的表情。

宋迪倾注全力的巴掌落下后,下一秒就被上前的白礼生牢牢地擒住胳膊,她让巨大的力道冲击得踉跄一下,站稳后表情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仿佛方才打人的那个是她灵魂出窍后躯壳的机械动作。

“对不起。”她第一时间扭头去跟魏之宁道歉,神态恳切不像个施暴者,完事马上去看白礼生,诚惶诚恐地说:“小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一冲动,你也知道我脾气暴躁,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心里很清楚。”白礼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下巴微微一抬,语调很轻,却仿佛雷霆之怒:“滚。”

宋迪怔然,眼眶慢慢蓄满泪水,上下嘴唇抖动几下,表情慢慢变得悲愤,最后一句话也没说,扭转身压抑着呜咽声跑走了。

魏之宁抬手蹭了一把发烫的脸,两道细微的血痕擦在手背上,他嘶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被宋迪尖锐的美甲划伤了。

“出血了。”白礼生这次毫无避讳地直接伸手过来,轻轻托住他的下巴,注视着白皙滑嫩的脸颊上两道刺目的血痕,眸光闪烁,暗潮汹涌。

他是不能再等了,等这个人主动跑来缴械投降,宋迪的行为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只要自己跟魏之宁的关系还在不清不楚,周遭那些拎不清的窥探目光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给对方带来困扰甚至是伤害。他攥住魏之宁的胳膊,直接把人拉进房间,房门砰地在身后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