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难驯(150)

作者: 蒋蟾 阅读记录

这句话实打实把谢璟惹毛了,摆摆手送客:“滚滚滚。”

魏之宁嘴角弯起,连日来的阴霾心情被这个小玩笑暂时扫去,哈哈大笑两声,干脆利落地带上门离去。

他住这套的公寓单元楼跟谢璟家挨得很近,中间就隔了片人工花园,横穿过蜿蜒的小径,迎面就是楼道口。

冬日萧索,花园小池塘里的水都结了冰,几片巴掌大的枯叶镶嵌在冰上,定格成了生命最后消逝的静美模样。

魏之宁是中午出的门,那会儿日头正盛,寒风也不似早晚那么霸道,也就没想着要戴帽子围巾。

这会儿接近傍晚时分,阴冷的寒气随着夜幕降下,发着烧的身体好像更加畏寒,他整个人恨不能缩进厚厚的长款羽绒服里面,低头打着哆嗦步伐飞快地往家里赶。

这个小区一向僻静,魏之宁一路上都没见着什么人,一直等到了他那栋楼的电梯口,刚按下上行键,周遭突然围上来几道人影。

“魏先生。”

一道男声客气又冷漠,像是刚浸了外面小池塘里的冰水,鬼魅般地从魏之宁斜后方传来。

他转过身,余光迅速扫了下两侧,心惊地发现也就一两秒的时间,自己已经被几个陌生人包围了。

这些人的面目都很不起眼,属于混进人堆里就完全找不出来那种,却都有个共同特点,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刚刚率先叫出他名字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是例行公事般的平静。

魏之宁按下内心的惊慌跟揣测,微微抬起下巴:“你们是谁?”

“是魏先生吧?”那人又问了一遍。

魏之宁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电梯指示灯,神色自然地否认:“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那人突然笑了,只不过在此刻的魏之宁看来过于毛骨悚然,然后听他慢悠悠地说:“魏先生还挺幽默。”

魏之宁心口一紧,小幅度地后退两步,脊背贴着墙壁,警惕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认识陈德林吧?”

“是他派你们来的?”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魏之宁皱起眉:“哥们儿能有话直说吗?你港片看多了吧?”

“看来魏先生比我着急。”那人又笑了笑,“既然如何,我就不浪费彼此时间了,我们老板想见你,还请魏先生给个方便。”

“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又何必再用请呢?”

“魏先生是个聪明人。”那人像是叹了口气:“可惜了。”

说完,朝魏之宁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冷漠道:“带魏先生上车。”

第119章 胶着

嗡嗡嗡——

B市广播大楼北区演播室后台休息间,被搁置在化妆台上的手机突然发出来电震动,旁边正收拾东西的袁瑞瞥了一眼,遂扭头朝不远处坐在高脚凳上被记者揪着不放人的白礼生喊道:“白哥,你手机响了。”

后台记者适时闭了嘴,站起身对白礼生讪笑着说:“那白老师你先忙,我们去隔壁屋看看。”

白礼生朝她点了下头,记者又连声道了谢,便领着摄影师一溜烟儿跑了。

大周拿起震动中的手机走过去递到白礼生手里,那边袁瑞怨怼的目光从门口收回来后,讥诮道:“这记者可真有意思,就在这屋赖着不走了。”

他这愤世嫉俗的嘴贱毛病一天两天也改不了,白礼生没理会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白老师。”舒沅的声音颇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会扑空,没想到你真的接了。”

白礼生语调平平:“有什么事吗?”

舒沅试探着问:“白老师,你今晚有空吗?”

还不等白礼生回答,又飞快道:“我知道你今天在录节目,没关系,多晚我都等。”

这话听起来暗示意味极强,白礼生眉心微蹙,莫名有些烦躁,声音又冷了几度:“舒沅,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不不,”舒沅显然被他直白的冷漠吓到了,语无伦次道:“白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想完成自己这些年的一个愿望。其实第一次见面后我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毕竟当了你这么多年粉丝,对你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

他有些怅然地讷讷道:“这次跟你合作,我很开心,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所以我才鼓起勇气,想借着这个由头,单独请你吃顿饭……”

白礼生缄默不语,许是猜出他的犹豫,舒沅乘胜追击:“白老师,虽然有些趁人之危,但只要能让你答应,我也豁出去了。今天是我生日,我特地把时间空出来,所以能不能恳请你,满足一下我的生日愿望?”

白礼生又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单字:“……行。”

舒沅先是倒抽一口气,然后激动无比地说:“谢谢谢谢,我太开心了!我我我我我待会儿就把餐厅地址发给你,对了,新年快乐,白老师!”

被他这么一提醒,白礼生好似大梦初醒般,这才想起后天就是阳历新年了。

于是礼尚往来地回了句:“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旁边等候传话的大周上前对白礼生说:“老板,马上轮到你彩排了。”

白礼生踟蹰片刻,对大周打了个手势,“等我两分钟。”

言罢低头找到魏之宁的号码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三下后,才切换成机械女音告知他用户正在通话中。

很明显是人为挂断的。

这个时候,距离两人发生争执已经过去了二十几个小时,白礼生微微拧起眉,这人怎么还没消气?

“白老师!”工作人员出现在门口催促道:“大家都在等你哦。”

白礼生摁灭屏幕把手机递给大周,“来了。”

一辆崭新的黑色商务车拐进狭窄的旧式居民楼街道,这一带在二三十年前还是商家富户趋之若鹜的繁华街区,中心区域那一排灰头土脸的破败楼宇在过去也曾是地标性建筑,后来随着城市规划,更高更大更繁华的商业街在周边拔地而起,这里也就渐渐没落下去。

深冬的夜晚寒风萧索,街面上没什么人,沿街小商贩家家户户门框上都挂着厚厚的遮风帘。

黑色商务车轮胎轧着街边的垃圾堆缓缓开过去,拉面店老板揭起帘子从屋里出来,手上拎了把火钳,插着刚换下来的蜂窝煤,站在门口台阶上朝不远处的路面潇洒一扔。

转身之际,被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出来的儿子一脑袋撞在肚子上。

“臭小子!吓你老子一跳,外面冷死了,快进屋去。”

小孩被他老子拎着后脖颈,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指着那里停下来的商务车,好奇地问道:“爸爸,那个人怎么蒙着眼睛呀?”

拉面店老板一愣,循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

路灯打着惨白的冷光,照着那辆陌生的黑色商务车,它停在最高的那栋公寓楼前面,眼睛蒙着黑布的年轻人被两位人高马大的壮汉推搡着从车上下来,又架着胳膊消失在了公寓的玻璃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