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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个猫饼(93)+番外

作者: 柳千枝 阅读记录

不怎么正宗的小陆道长掐指一算,说今夜无风无雨,然而晚间却起了风,刮得枝头的鸟叽叽咕咕乱窜了一通。

这大概是陆云山罕有的一次失手,而那些惊鸟最先惊动的人是阮裕。

因为一半是猫的缘故,阮裕对野外的这些东西比身为人的其他几个都要敏锐些。

他钻出帐篷,隐约听见风里有什么声音。

好像在唤他。

但尽管毫无月色的深山中,他们小心生的一点火也被风吹灭了,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声音裹在风里,被山石树木来回碰撞,曲曲折折才传入了阮裕的耳中,这场景怎么也称得上古怪,然而阮裕却觉得并不可怖。

风声很快停下,万籁俱寂了。

阮裕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他只是觉得像有谁站在风里唤他,却听不真切,站了一会儿,他把火重新生起,才又钻进了帐篷里。

陆云山却从帐篷里探出头来。

他在风声呼啸时也已经醒了,戴着眼镜,透过帐篷缝隙往外一看,就看到了阮裕的身影。

还看到……一条断断续续浮出来的线,从阮裕的胸腔穿出,飞向了遥远的夜空。方向是那个山洞。

他也听见了风里的声音,对于这些不太科学的事,他接触得多也懂得比阮裕多,能听到的,也比阮裕多。

或者说,那个声音在呼唤的并不是阮裕,而是他,陆云山。

“你终于来了。”

那个声音说。

有那么片刻,陆云山在帐篷里动弹不得。他感觉到了某种磅礴的力量,旷远如绵延的群山,也沉重如绵延的群山。

他脑子里陡然有一片清明,一个念头就那么扎进了他的脑海——他是注定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就像他的师父注定要把他捡回去,养他长大成人,他也注定要管阮裕的闲事,要来这麦子山。

陆云山对这一切接受得非常顺利,在风声没有惊扰封行远和谢向导便退去了的短短几分钟里,他就已经心态平稳了。

于是这件事也如他过去看过经历过的许多事一样,被他按下放在心里不再对别人提起,成了他的秘密之一。

第二天天气稍微转好了一点,他们要继续走下去,陆云山指了个并不好走的方向——不是沿着昨天那条路向前,也不是转过去走向那个洞穴,而是另一侧,是一个下坡。

谢向导皱了皱眉:“去是能去,但是要费些劲。而且那边走不通,有个山崖,崖上是公路,从那里是爬不上去的。”

向导感觉这几个人不太对劲,便多了一句嘴问道:“你们要去那里做什么呢?”

“考察,我们老板看这边温泉也有,溶洞也有,听人说很有发展前景,在考虑投资搞个农庄。”封行远把之前就编好的借口立了出来,“我们就是来考察完了给老板打个报告。”

他们不是正儿八经来旅游的,肯定不会只按照旅游路线走,因此这借口他在上山路上边走边编,一路还装模作样地拿手机拍了些照片,此刻这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

向导没再多问了,只是尽职地把那悬崖的情况给他们又仔细说了一遍:“那悬崖上面的路当初没修好,是个陡坡,还有个很急的弯道,老有车在那出事,所以悬崖下面呀,肯定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搞农庄也不用到那山沟沟里搞。”

“三面环山,如碗如兜,落在中间,气聚而不散,那可是个‘聚宝盆’,风水宝地呀。”陆云山远远透过树木枝干看到远方的那座山崖,确实如向导所说,山路嵌在其中,有一个很陡又很险的弯道。

不过地是宝地,但不适合阳间。

话虽如此,麦子山这地儿,在陆云山眼里,却也不能算邪性。

大凶之地,也有大吉之兆。

这一趟,他没有白来。

扒开草丛和蜘蛛网,艰难地开辟出一条路,终于离那片山崖更近了一些的时候,封行远爬上一块石头仰头看去,忽然想起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来过这里的,只不过那时候没有到崖下来。少年时他为了寻找一只被扔掉的小奶猫,顺着公路,走到过悬崖上那个弯道。

那时候垃圾处理的程序与现在不同,人们还没真正意识到那些塑料制品的危害,随意地将垃圾成车地从悬崖上往下倒,因此即使现在崖下也还有那些垃圾的痕迹。

这时阮裕忽然扯了扯封行远的袖子。

他刚刚才爬上来,望向山崖,将整片山崖的风貌尽数看在眼里,却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一股晕眩感,伴随着一阵一阵的恶心。

“阿裕,怎么了?”封行远被阮裕突如其来的煞白脸色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扶住,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陆云山和向导也闻声而来。

“头疼。”阮裕克制了又克制,才咬着牙吐出了这两个字。

因为阮裕突发的状况,封行远和陆云山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回营地休息。

阮裕这场病来得突然,势头也强劲。

说来奇怪,他一路上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偏偏到那悬崖底下一站,那种没有缘由的不适感就迅速在他身体里膨胀开来。

而当夜,阮裕不知道是因为着凉还是怎么,突然又发起了高烧。封行远急得团团转,背着阮裕就下了山要去找医生,陆云山在风声里回头看了看,没有开口阻拦,跟着一起下了山。

第55章 旧事

阮裕高热不退,昏迷了一整天。

他恍惚中置身于一场冷雨,看到了一片从天而降的火。

细雨如丝,冰冷彻骨,他躲在一片草丛里,一身绒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是猫的形态,不是人的样子。

那从天而降的一团火掉到地上时,磕到山石,在翻滚中落下许多细碎的零件,砸到了地面上。阮裕感觉大地震了几下。被折断的树木和被火舌舔过就变得焦黑的叶子,在雨里簌簌发抖。

那火和雨水纠缠着,散发的温度救了几乎要被冻僵的他。

他并不知道危险,本能地想要离那火光再近一些,可是他大概状态十分虚弱,移动得很是艰难。

火焰并不盛大,没有向四方蔓延,反而渐渐被雨水浇灭了。

玻璃破碎,留下了一个洞,阮裕隐约从那个洞里看见了扭曲的人的躯干。鲜血混合着泥泞雨水和气味难闻的油,从那玻璃的碎片里缓慢溢出来。

阮裕感觉到有什么人站到了他身边,那人弯腰,拎着他的后脖颈子,把他提了起来。

“想知道那里面是谁吗?”那人的声音又低又轻,乍一听平静得过分,然而仔细揣摩,又含着点浅浅的悲伤。

“吴求……”阮裕原本还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转头一看,忽然就有些清醒过来——这是梦,不是现实。

那个把他提起来的人,是吴求。

吴求并不在意那些扑腾的火苗,带着阮裕一步步走过去阮裕得以从吴求的怀中将那着火的东西看得更全。

那是一辆已经变了形的车,轮子翻过来朝着天空,碎掉的车窗里能隐约看见模糊的血肉。忽而有一只染血的手动了动,看不太清楚五官的男人狼狈又费劲地转过去,嘶哑着嗓音好像想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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