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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阿宝(42)

作者: 刀上漂 阅读记录

阿宝唇张了张,最后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施主莫急,”觉明和尚如身罩圣光,微笑着安抚李雄,“且听小僧慢慢道来。”

一炷香的工夫后。

李雄瞪大双眼,既不敢置信,又惊愕欣喜地看着阿宝:“你没死?”

阿宝说:“不不不,我还是死了。”

李雄:“那你现在活了?!”

“那个……也不是,”阿宝心虚地说,“只有梁元敬用他的血作画,我才能……”

剩下的话全部淹没进了口中,因为李雄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

“阿宝啊!你吓死哥哥了!你知不知道?没死就好啊!没死就好!跟阿哥走罢,别待在这吃人的东京城了,阿哥养你!阿哥现在挣大钱了,有大房子……”

年过四十、七尺来长的汉子,竟抱着阿宝痛哭流涕,话语里全是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阿宝独自上东京,后悔不该留她一人在这京城里,连个可依靠的娘家人都没有。

梁元敬和觉明和尚不知何时悄悄退出了阁子,阿宝的唇张了又张,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依恋地靠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这一刻,她就如一个在风雪中踽踽独行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她久违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相认

“阿哥, 你的腿好些了吗?”

李雄狠狠别过头,再转过来时,眼周已经泛红, “好了。”

“那就好。”

阿宝微微一笑, 又问:“你成家了么?”

“成了。”

“真的?”阿宝睁大眼睛, 由衷地替他感到开心,“嫂嫂是个怎样的人?”

李雄道:“她是泉州本地人, 茶农的女儿, 一手点茶功夫极到家,当初我就是喝了她点的茶, 才下决心将她娶回去的, 来日若有机会,也让你喝一喝她泡的武夷茶。”

李雄眼眶湿润,拿袖子擦了擦, 认真道:“阿宝,你嫂嫂定会很喜欢你的。”

“我也定会喜欢她的, ”阿宝很肯定地说, 又问, “阿哥,你和嫂嫂有孩子了么?”

“有个闺女,和你小时候一般顽皮。”

“闺女好, ”阿宝笑道,“闺女长大了知道疼爹爹。”

她看了看周身上下, 本想摸个镯子钗环之类的首饰,拿来给未蒙面的小侄女做礼物。

却忽然想起, 自己乃一介亡魂, 虽借画暂时还了阳, 但终究不是活人,一旦梁元敬的血失效,她会重新变成一缕魂魄,而自己附着的这副躯体也会重新化作画纸上的美人,她就算能摘下这些首饰,时间到了,也会消失的。

“对不起啊,阿哥,”阿宝神色抱歉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女儿的。”

李雄瞪起眼睛:“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阿宝笑了笑,又问:“取名了么?叫什么?”

李雄道:“取了个大名,唤作‘李清’,乳名就跟你一样,也叫‘阿宝’。”

“阿宝,阿宝。”

阿宝喃喃念了两声,笑道:“又是一个小阿宝呢。”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阿宝两三岁时格外黏人,去哪儿都要哥哥抱,李家村的人时常看见李雄腿边挂着个小豆丁,都笑话他。

李雄那时人也不大,小小少年面皮薄,被人打趣个三两句就要脸红,想冲阿宝发火,往往刚喊出一个音,阿宝就比他更响亮地嚎哭起来,弄得他气也没了,还得把她背在背上哄。

再稍微大一点,李雄去镇上的私塾上学去了,阿宝天天搬个小马扎,坐在村口那株大槐树下等他回来,从午后等到日落。

一见到李雄的身影,就飞奔上去,像小狗一样地围着他喊“阿哥阿哥”,在他书袋里翻来翻去,看他有没有给她买吃的,又骑到他背上,命令他背她回家。

李雄只能逆来顺受地背着她往家走,夕阳的余晖中,兄妹二人的影子倒映在小路上,被拖曳得长长的。

阿宝带着微笑,从回忆中抽身,突然想起来问:“对了,阿哥,你怎么做起海商的生意了?”

李雄叹道:“这多亏了崔娘子的夫婿,当年是他提携了我一把……”

阿宝忙问:“崔娘子过得好么?”

“她过得很好,”李雄微微笑道,“前两年,她丈夫的元配去世了,便将她扶作了正室,去年底还添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荣哥儿。”

“长得像谁?崔娘子还是大胡子?”

“眉眼像崔娘子多些。”

“谢天谢地。”阿宝登时松了口长气。

“……”

“阿宝,”李雄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地问道,“你当年……”

“是想问我,怎么死的对么?”

阿宝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眼睫微微垂着,在眼底投下一小片弧形阴影。

“我生了一场重病,阿哥。”

李雄双目含泪,忽然发狠捶了一下桌案:“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东京城!”

阿宝吓了一跳,忙拉住他的手:“都过去了,阿哥,我没事的。而且,当年你好不容易才在扬州城安稳下来,确实也不该……”

“不!那都是假的!骗你的!”

阿宝一愣。

李雄眼睛赤红,看着她道:“当年,我本打算与你同上东京城,行囊都收拾好了,连租的房子也都退了,谁知宣王殿下……不,现在是官家了,他派人找到我,将我叫去潘园,让我主动放弃跟你一同去东京。”

“什么?”

阿宝完全地呆住了,她从不知道这件事后有这么大的隐情,她昔年一直以为是阿哥嫌她烦了,厌倦了每日跟在她身后、东奔西跑照顾她的日子了,这才放她一人去东京的。

就连赵從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他还宽慰她,她阿哥不要她了,他不会,他会一直陪在她身旁。

“可是赵從为什么要这么……”

阿宝尚未问完整个问题,便已猜到了答案。

毋需问为什么,原因已经如此明显。

她曾是李雄的童养媳,尽管只是口头婚约,二人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为了避嫌,为了皇室体面,为了她“李婉”的假身份不被人拆穿,李雄绝对不可以去东京,甚至离她越远越好。

李雄哽咽道:“那年,我去渡口送你登船,说好了年底去东京看你,然而到我出发那日,李知州却派了人来,愣是将我扣下了,在他府中关了十来日,便没去成……后来,我写了不少信给你,你从来没回过,阿宝,你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

阿宝怔怔的,满脸迷茫:“什么信?”

李雄急忙问:“你没收到?”

阿宝摇头,她从来不知道阿哥给她寄了信。

当年,她在东京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始终没等到阿哥按照约定来看她,气得将他送的扁头如意簪都扔了,扔完了又后悔,半夜跑去王府后苑里找,然而最终还是没找到。

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雪,她坐在凌乱的花丛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彼时整个王府正因她的消失闹得人仰马翻,哭声引来了惊慌的赵從,他将她抱进屋里,一面着人去请大夫,一面柔声安慰她,簪子弄丢了不要紧,他以后请人给她打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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