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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阿宝(37)

作者: 刀上漂 阅读记录

阿宝两眼湿红,呆呆道:“什么意思?”

“流年易逝的意思。”赵從说。

“这是词人蒋捷船过吴江时,作的《一剪梅》里的一句。‘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我见你今日与崔娘子依依不舍之情态,又忆起往昔你们二人亲密相处的时日,是以有感而发。”

阿宝哦了一声,好奇问道:“你很喜欢念诗吗?”

“这不是诗,是词,”赵從笑了笑,“也称不上喜欢罢……我亦会作词,只不过没有人家作的那般好,改日给你作一首?”

他侧首望过来,眼眸明亮,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阿宝心中怦然一动,突然脱口而出:“赵承浚,你真的喜欢我吗?”

赵從愣了愣,随后郑重地道:“是,我心悦于你,阿宝,我活到这个岁数上,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阿宝点点头,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江面,说:“那你娶我罢。”

“!!!”

不等赵從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她又忽地转过头来,道:“不过,我不做妾,你若真心喜欢我,就得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地娶我进门。”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留评有红包哈~

第26章 远嫁

阿宝给赵從出了一个难题。

她是乐籍, 给亲王做妾尚且不容易,遑论是做正妻?

娘子们笑话她:“阿宝,不要太异想天开了, 枝头的凤凰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妈妈也骂她傻, 她一个鸣翠坊里的歌妓, 此生能有侍奉宣王殿下的福气,就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竟还敢奢望王妃的位子。

要是宣王醒过神来, 说不准就扔开她回东京去了,东京城多的是温柔解意的小娘子, 谁还把她阿宝当回事。

阿宝每回听了, 也不理论,只默默地关上房门。

崔娘子出嫁后,她总是兴致缺缺的, 琵琶也不弹了,也不再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儿, 遇到再好吃的, 也得不到她一个笑脸。

她仿佛一夕之间, 就长大了似的,再也不像先前的小孩儿样子,有一点女人的影子了。

李雄得知她要嫁给宣王为妻, 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笑话她是想当王妃想疯了, 只是问:“你真的想嫁给他?”

阿宝点头,说:“他喜欢我, 我要嫁他。”

李雄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阿宝认真想了想, 说:“喜欢的。”

李雄看着她, 神色复杂,似松了口气,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皱眉道:“他是王爷,而你是乐籍,只怕……”

“他若娶不了我,我就不嫁他了,”阿宝打断他说,“我嫁你罢,阿哥。”

“……”

李雄老成地叹了口气,背着双手走了。

怪他,竟然误信传言,真的以为“缺心眼”长大了。

-

春去秋来,阿宝始终怏怏不乐,趴在她阁子的窗台上看楼下的过往客人,不管赵從怎么逗她,也提不起兴致出门。

她瘦了,两颊上的婴儿肥消失了,从前崔娘子最喜欢掐她这两团肉,现在却不见踪迹了。

赵從为她的消瘦心疼不已,握着她的手发誓:“阿宝,你放心,我定会娶你为妻的。”

阿宝笑着说:“好啊,我等你。”

赵從最终实现了他的承诺。

有门客向知州李祈进言,可认阿宝为养女,迁入李家族谱,彼时李祈尚不知这个提议将会终结他此生的仕途,只觉得此举一能替宣王殿下解忧,二能攀附上阿宝这尊大佛,实在是一举双全。

而赵從亦为这个提议欣喜,跑去告诉阿宝这个好消息。

阿宝却蹙着眉头说:“我有爹娘,为什么要认别人作爹?”

她口中的“爹娘”,自然是指李雄的爹娘,老两口将她捡回去没几年,就得病去世了,她是与阿哥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

旁人若是能有个知州大人作爹,肯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可赵從知道,阿宝总是与旁人不同的,他爱她也正是爱的这一点。

于是他急切地道:“你就当是为了我罢!阿宝,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娶你了,一刻也不能等了!”

他是如此地兴奋,几乎面焕红光,阿宝本来心中还有些不情愿,见了他这副样子,只得点了头:“好罢。”

太守府的认亲宴摆得很热闹,阿宝奉了茶,不等跪下,李祈的娘子就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诚惶诚恐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李祈夫妇更不敢让她开口叫一声爹娘。

敬完父母茶,就是给兄长的茶了。

为了掩盖阿宝曾是李雄童养媳的尴尬关系,她需要正式地认李雄为兄长。

“阿哥,喝茶。”

阿宝跪在地上,认真乖巧地捧着青花瓷碗说。

“好,好,喝了这碗茶,你就真是我妹子了。”

李雄眼含热泪,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虽然自爹娘把阿宝捡回家开始,村里的人都说她是他的童养媳,可两个小孩一块儿长大,几年后,爹娘去世,阿宝还小,李雄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娘地把她拉扯大,这么多年下来,真的把她当亲妹子看了。

他看着阿宝,那么豆丁点大的小姑娘,从小拉着他的衣角,跟着他从村头跑到村尾,甩也甩不掉,如今竟然这么大了,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阿宝啊,”李雄说,“以后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要懂点事,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任性了。”

阿宝从地上站起来,背着手笑嘻嘻地说:“是李婉,阿哥,你又忘记了。”

李婉,是她的新名字,由赵從亲自为她所取。

阿宝没有姓,她被李家人捡回去时,浑身除了包裹她的一个蓝底碎花的襁褓外,什么也没有,她的亲生爹娘只言片语也没有留下,就把她遗弃在李家村口一株大槐树下。

槐树旁还有一口老井,李家村的人都说,阿宝本来是要沉到井里去的,只不过她亲娘突然良心发现,没把她扔下去,而是放在槐树下,这才保住了她一条小命。

李家夫妇把她捡回去后,也没给她取名,就按照当地称呼家中幺子的习惯,“阿宝、阿宝”地叫她,这么一叫就叫到了大。

阿宝有了新的户籍,新的名字,她不识字,赵從便手把手地教她,在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李,婉。

“李”,是随养父李祈的李姓。

“婉”,顺也,《左传》有言,妇听而婉。

“你是要我听你的话吗?”彼时阿宝被他拥在怀里,转过脸问。

赵從愣了愣,弯眸笑了,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去嗅她耳畔的芳香:“怎么会?是我要听你的话。”

-

祐安六年,九月初八,阿宝与赵從在潘园大婚。

她从太守府出嫁,李祈为她备了一百八十担的嫁妆,浩浩荡荡,送嫁的队伍排了老长,是名副其实的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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