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宁渊(56)

婉阳站在上书房外,姣好面容神韵依旧,她眉眼挑得高高,眼中却有几分暗藏忐忑。她和百里询婚事应该早就定下来了才对,可到如今却没有半点消息,眼看着北汗求亲使者就快要来了,她若是定下了亲事,自是不惧,可近来她连番求见都被驳了回来,这还是从未有过事。

她正在伤神,左顾右盼间看见一个穿着白衣盔甲小将从宫门外飞跑进来。

“陛下,八百里加急战报。”他一路往里冲,却没有一个人敢拦住他,八百里战报本就有直达天听特权,更何况那传信之人表情更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婉阳神情一僵,难道边界又起战事了?只是北汗求亲仪仗还在半路,想必不会是北汗,莫非是南疆?

那白衣小将直直越过婉阳,跪在了上书房外:“陛下,八百里加急战报。”他拖着膝盖朝前磨了几步,以一种雷霆万钧气势把后面话喊了出来:“东界大乱,隐山出世了。”

第三十四章 选择

那糊里糊涂报入皇城八百里战报让整个天佑大陆陷入了一种诡异宁静中,这种窒息感上至各皇室,下至平名百姓都能无比清晰感觉到,只不过保持沉默虽易,但能在这种状态下维持心平气和却甚少有人能做到。

这世上若是还有什么地方能真正游离于皇权之外,此殊荣非隐山莫属,当然,这种存在绝无之一这种说法,是以当这种诡异到镇定平静席卷大陆时,所有人甚至都有一种不真切恍惚感。

隐山啊,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有着兴天下、亡天下之能禁地,毋庸置疑,在天佑过去几千年历史里每一本传下来史册基本上都能成为这一点佐证。

虽然如今生活在天佑大陆上百姓大多都只在史籍里听说过隐山,但是对于其威慑却丝毫未曾减弱。但是毕竟隔得太久了,自大宁开元后墨宁渊消失后,隐山人就未曾出现在天佑大陆上过,哪怕是传说再真切,也敌不过时间流逝岁月带来隔阂感。是以当传说陡然成真一天,百姓甚至难以在片刻之间找到确切感受来形容隐山入世带来震撼。

当然,隐山也不会因为在意天佑大陆上人有何感想而放弃入世,尤其是从东界传出来流言覆盖整个大陆时,隐迹五百年隐山虽说不是雷霆万钧之势,但也绝对当得起神鬼莫测之姿。

没有人知道是如何发生,只是当驻守东界大宁将士在深夜突兀听到一声巨响后,跑出来赫然发现横贯东界浮河居然生生朝大宁疆域移动了十米,更可怕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隐山和浮河之间顷刻形成了巨大沟谷,宽达百尺,深不见底。待到第二日晨曦破晓之时,在浮河外守了一夜、还未回过神来将士看到隐山之巅凭空骤起、高耸云端城池时,才有了一种深沉恐惧感。

这世上若是有人力难以企及之事,当属隐山,这一直是存于古籍中一句话,但却无人想到是如此神鬼莫测,天人之势。

要是只有一两个人看到,天佑百姓肯定不会当真,甚至会嗤之以鼻。可是如今十万将士众目睽睽之下,却再也无人敢有丝毫质疑。

浮河以东方圆千里归属隐山是整个天佑大陆不成文规定,数百年来就算大宁王朝驻军东界,也无人敢违背初代隐山之主立下禁条,上千年来从未有人踏入隐山半步。但就算再过无知,也知道隐山不会莫名其妙闹出这么大轰动,是以一夜之间隐山即将入世流言传遍了整个大陆。

当初大宁能陈兵东界也是隐山中人有意允许,如今浮河改道,巨谷天成,城池骤起,不需隐山中人有丝毫只言片语,驻守东界大将在未及奏请圣命情形下便下令让大宁十万将士不动声色往后退移了十里。

恩,不得不说,这统帅绝对是个妙人,察言观色之力恐怕也可堪化境。

虽说历史得以证言是值得高兴,但现在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无论是历来古籍记载,或是稍微有点见识人都知道隐山墨氏一族但凡出现都逢天下将倾之时,这种带有宿命般入世在末世乱朝当然是好事。可如今天佑大陆上虽说算不上天下太平,可也绝对没到水生火热程度,如此一来隐山入世带来就不只是威慑了,更是夹着难以言喻恐惧,毕竟老百姓最害怕便是铁马兵戈乱世。

更何况在天佑大陆几千年历史里,隐山给人印象虽说强大神秘,但同时也是低调而内敛,像这次一般凌厉到几近嚣张到情形还从未出现过,是以东界大变不仅让大宁对此保持了沉默,就连南疆和北汗局势也一齐平静了下来。

毕竟三皇者都难以确定墨氏一族入世目,这样应对也是无奈之举。

当然,若是墨氏一族只是隐世得够久了,想出来游历一番那当然就更好,只不过在那足以动天异变下,这句话倒真只是笑谈了。

虽说三摩擦战事骤停,但大宁京都气氛却诡异火热了起来,当然也可以说大宁朝堂只是陷入了隐山入世延续余波中。

众所周知,南疆大公主颇得圣心,把持朝政多年,除了还未成婚、没有子嗣这一个缺点外几乎可以算上是继承南疆皇位不二人选。而北汗三皇子是玄禾师在皇室中唯一入门弟子,他地位在北汗根本无人能动摇,这两虽然未立下太子,但继承人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事,唯有大宁继任者,看不出任何端倪。

皇长子平王势力颇大,多得文官拥戴,皇九子宣王少时入东界,虽说在京城根基未稳,但却是满朝武官最中意皇子,两者势力互为牵制,近几月来朝堂更是趋于一片水火之势,但古来武官便不如文官口诛笔伐,再加上宰辅赵卓和太傅方文宗沉默,平王一派越加猖狂,宣王封显境遇也更加艰难起来。

隐山入世若是挑选辅佐之人,必会选择一权利最大皇子或是名正言顺皇位继承人,在隐山动向还未明确下来之前,大宁朝堂上关于请立太子折子却陡然多了起来,这种动向甚至是在宣和帝有意无意促成间形成了足以燎原之势。

一时之间,太子之争攀上了顶峰,整个宁都就在这诡异宁静下喧闹开来。

封显走进御花园,脚步有些迟缓,他头一次觉得帝王恩并不是只有美人难以消受,连他这个做儿子恐怕也无福承受。

如此风尖浪口之端,行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更遑论刻意挑起两派之争了,他朝上书房方向看了一眼,神情略显深沉,父皇到底想干什么?大宁若是大乱,就不可能……

“皇兄,你来了。”封显一怔,听到前面娇呼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了一丝宠溺笑容。

“瑜阳。”

走过来少女亭亭玉立,韶华盛开,最是娇柔时光。封显这样想着,笑着迎上了前去。他和瑜阳一母同胞,小时候最疼惜这个妹妹,只不过自从十岁被送到东界后,见她次数屈指可数,等到觉察时才发现她已经成长得这般美好。

虽说母妃颇得圣宠,但也能猜到她在这后宫中成长起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坊间关于瑜阳娇纵任性传闻他不是不知,却也硬不起心肠来教训,更何况,对于生存在内宫公主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方法。

相较于端庄高贵婉阳,他倒是宁愿瑜阳骄纵不懂事一些。

“皇兄,这是母妃做桂花糕,她知道你爱吃,今日一大早起来就亲自备下了。”瑜阳哪里看不见封显眼底疼惜和愧疚,忙拉着他进了亭子转移了话题。

自从夺嫡之争开始后母妃便有意避嫌不与他私下见面,封显宽慰笑了笑,拿起桌上桂花糕尝了一口,双眼愉悦眯了起来:“恩,还是母妃做最地道,下次年节,我向父皇讨了恩旨,咱们去母妃院子里好好坐坐,你不是最喜欢南街屈家酿杏花酒吗,到时候我给你稍点进来。”

等到年节时候,太子之争应该已经落幕了,只要他摆明了不争太子之位想必平王也就该消停了,封显这样一想,神色更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