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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卷王(167)

康熙可以允许亲信贪污,卖官鬻爵,欺压百姓。如曹家欠了上百万两的盐税,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九阿哥他们将手伸到盐务上面去,曹家管着两淮,中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才是康熙最为忌讳与忌惮的事情。

涉及到江山社稷与无上权势,康熙不会轻易放过,亲儿子一样如此。

太子与直郡王两系,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齐佑没料到九阿哥敲锣打鼓来还钱,恰好遇到了直郡王在这里。其实哪怕没遇到,他与太子也应当会暗中出手了。

李光地捧着茶碗,感慨地道:“自古户部国库乃是重中之重,王爷辛苦了。皇上只怕知晓了此事,要传王爷去问话。我斗胆多说一句,眼下正在科考,着实不适合闹大啊。”

科举刚进行两天,考生们还关在贡院考试。齐佑手指敲打着案几,垂眸没有做声。过了片刻,突然说道:“不知今年两淮,会考中几人。”

李光地楞在了那里,齐佑朝他笑笑,继续说道:“还有江西。”

江西巡抚噶礼,贪婪无度,百姓苦不堪言。他被罢过一次官,很快就复起,重新回了任上。

齐佑脸色淡下来,肃然说道:“李大人,这次科举考完之后,希望你与张先生仔细监督阅卷。百姓被刮过一次又一次,总有一天,会被刮得血肉横飞,灰飞烟灭。”

大学士兼管礼部尚书张英负责今年的科考,他当年曾教过齐佑,故他以先生相称。

李光地想到张英以身体年迈,多次向康熙请求致仕,沉吟了下,说道:“张大人身子不好,不如这样,届时王爷若有空,可以前来指点一二。”

科举这种敏感事情,人人都会回避,身省得惹火烧身。

齐佑却想都没想,说道:“我再想想,看是否可以公开审阅考卷。让翰林院以及读书人,百官都来阅卷。到时候大家都可以见识一下,大清各地的举人们,究竟学识如何。”

李光地直觉此事与齐佑提到的两淮有关,惊骇地望着齐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两件事情碰到一起,正好能一并顺手解决掉。两淮包括江南的科举考场,早已混乱日久,臭不可闻。

齐佑直视着李光地,问道:“李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为何而读书?”

为何而读书?

李光地神色恍惚,他好似已经忘了,最初为何而读书。

齐佑淡淡说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多威风啊,光宗耀祖,永世其昌。这样的书,不读也罢,考试,不考也罢。”

李光地认识了齐佑多年,今日两人虽没说几句话,却好似重新认识了他。

将齐佑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前后一回想。无论哪一件,他都担得起“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

他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不像那些考生,最后不过尔尔,只为了永世其昌。

李光地自嘲唏嘘,他这一生,宦海沉浮,为了做官而做官,已疲于奔命多年。

门外,李光地的随从探头,恭敬禀报道:“王爷,大人,皇上差了人来,请你们前去乾清宫。”

李光地神情微凛然,心道来了。看向齐佑时,目光不自觉带了几分担忧。

齐佑神色如常,放下茶碗,掸了掸衣袍下摆,站起身往外走去。

李光地自愧不如,心思重重跟在了后面。

走出几步,齐佑脚步微顿,转过身冲着李光地轻快一笑,说道:“李大人,我准备彻底改变盐业,杜绝私盐,让所有老百姓都能吃得起盐。等下,你若不支持我,还请你袖手旁观。”

李光地脑子一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先前闹出这么多事情,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眼下齐佑的打算,釜底抽薪,两淮盐商,说不定会成为过去,不复存在。

李光地的鼻尖,似乎闻到了腥风血雨的气息。

第九十三章

乾清宫。

天气阴沉, 御书房里没有点灯,康熙坐在御案后,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只从他暗哑叫起的声音中,能听出他的心情与精神都不大好。

李光地几乎屏住了呼吸, 连大气都不敢出。齐佑一日既往的神色淡然, 肃立在屋中央。

康熙叫起后就未曾出声, 屋子里一片静谧。很快, 太子与直郡王也到了,除了他们之外, 诚郡王与八贝勒, 马齐几人前后脚进了屋。

不知何时起了风,支起条缝隙的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风卷起御案上的纸,哗啦飞扬。

梁九功轻手轻脚上前,正欲关窗, 康熙一掌压在纸上, 沉声道:“将窗棂打开!”

手按在窗棂上的梁九功,顿了下, 连忙将窗棂打开。这下风更大了,带着寒意的风自扑进屋, 带着些湿润的雨气。

春雨春风,缠绵到粘稠,仿佛化不开的阴霾, 笼罩住御书房的华丽,平添了几分萧瑟。

康熙抬眼扫过屋内众人, 总算开了口:“马齐, 老九还了多少银子?”

马齐赶紧上前一步, 垂首回道:“回皇上,九阿哥拿来的金银共计三百八十九两,其余的花瓶等物件,暂时还未估算出来价钱。”

康熙呼吸渐沉,转头看向直郡王,眼神在他身上停顿片刻,复又移开,再在八贝勒身上扫过。

几人随着康熙的视线,将头垂得更低。不知是屋内太冷,还是其他,逐渐感到后背发寒。

康熙最后看向马齐,面无表情道:“着京城当铺前来,将老九拉来的所有东西死当。如若不够,老七。”

他看向齐佑,话语微顿:“你先前是如何告知老九?”

齐佑将让九阿哥还钱的时限说了,康熙沉默了片刻,说道:“就照你的日子来,十万两银子,老九还有一天的功夫补齐。其他剩下部分,让老九在两个月内,必须还清。如果还不上,就变卖他的家产。”

站在齐佑旁边的直郡王,悄悄看了他一眼,嘴角胡子上扬,幸灾乐祸几乎没飞出去,落井下石道:“汗阿玛,老九着实不像话,他拿去的金银,都是些碎银子,平时打赏奴才所用,这是看不起谁呢。而且,先前我看过了,他拉去的那袋粮食,居然是一袋糙米。汗阿玛,老九平时金尊玉贵养着,他能吃糙米,这不是在打老七的脸,这是在打大清的脸,皇子阿哥家,就穷成这样了?”

康熙气得胸脯起伏,他冷冷盯着直郡王道:“老大,这件事与你有何关系,你在其中掺和得那般起劲,又是何种居心?!”

直郡王委屈得很,他哪有什么居心,他就是看不过九阿哥的嚣张罢了。

见到康熙发火,直郡王不敢再说,垂下脑袋暗中愤愤不平。

康熙就是偏心,偏心太子,偏心小儿子!

齐佑只垂眸敛眉规规矩矩站着,在他身后一步的八贝勒,微不可查动了动。细微的动静落在齐佑的耳朵里,他不禁轻嗮。

八贝勒被叫来,他这时候,估计不大好过。

谁都看得出来,康熙这是要对九阿哥动真格了。他这火在肚子里憋得,有所顾忌,尚未尽数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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