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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第一卷王(14)

此时康熙拿着手上的书,如同齐佑说的那般,重愈千斤。

以史为鉴,人人都觉着自己高人一筹。好比是齐佑所言那样,自己看自己,总会美几分。

康熙亦曾相同,在撤三藩的事情上太过仓促冒进,几乎是孤注一掷。与三藩打了八年的仗,得胜实属惨胜,何尝不是镜子中的自己,比实际上看上去要美?

“那照着你的意思,读此书无用?”康熙问道。

齐佑眨巴着眼睛,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汗阿玛,我还小啊,就读着有趣。大道理,我可是一点都不懂。”

康熙看着稚气未脱的齐佑,失笑出声,“倒理直气壮得很。”他放下书,问道:“你想读南怀仁的书?”

齐佑老实答道:“我就是看着新奇,还没见过写书人与书都在的情形呢。若是读不懂,可以向写书人请教,方便不说,释义绝对不会错。”

康熙哈哈笑起来,点着齐佑的脑门儿,“你倒想得美,南怀仁上了年纪,平时忙得很,可不许去打扰他。再说,你不懂西洋文,他跟你解释起来也费劲。”

齐佑紧跟着问道:“汗阿玛,那我可以学习西洋文吗?”

太子彻底惊呆了,光他知晓的,齐佑已在学满蒙汉三种文。再加上西洋文,还有经史骑射等功课,他哪里学得过来?

康熙与太子想法一样,皱眉说道:“你还小,一日十二个时辰,你哪有那么多功夫。可别学了一堆,到时候却一样都未曾学好。”

齐佑气定神闲,掰着手指头说道:“汗阿玛,我早上寅时初起床,洗漱用上一刻钟,早点用上一刻钟,然后复习前天先生所教的功课。到了寅时中,开始去上学,下午未时末学完骑射,申时开始写先生布置下来的功课,需要用上半个时辰。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时辰啦。满汉语我能说得好,就是蒙语要花上一点功夫,我去乌库玛嬷的宫中请安,陪着乌库玛嬷说话,顺便还能蹭上一顿乌库玛嬷的晚点吃。”

康熙瞧着齐佑狡黠的目光,脸上笑容越发浓。

齐佑笑着继续掰胖手指头,“然后玩耍小半个时辰,从酉时末到戌时中,我拿来学习其他功课,这些时辰足够啦。汗阿玛,我都安排得好好的,若是没有特殊情形,每天都没有变过。汗阿玛,我可以学习西洋文了吗?”

康熙震惊地看着齐佑,他小小年纪,将自己一天,居然安排得如此紧紧有条。端看齐佑的学习成绩,他绝对没有撒谎。

“南怀仁晚上要出宫,你白日哪来的功夫跟着他学习?”半晌后,康熙问道。

齐佑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央求道:“汗阿玛,白日在学堂的时候,先生教的功课,其实我早就学完了。汗阿玛,我能不能在先生教其他同窗的时候,去跟着南先生学习呀?”

康熙一想也是,齐佑《资治通鉴》都看完了,还在蒙童班跟着他们学《三字经》,实在是浪费,笑着说道:“你去学可以,若是耽误了你学堂上的功课,就得放弃西洋文,回去课堂好生读书。”

齐佑马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般,朝在旁边枯坐着的太子挤挤眼,大声答道:“汗阿玛,我一定会每次功课都名列前茅。”

康熙佯装严肃说道:“你可别只顾着读书,累坏了身子。身子好,才能读好书,你可知道了?”

齐佑答好,对一直勉强僵笑着的太子说道:“太子爷哥哥,我晚上玩耍的时候,若您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太子脸色这才好上了几分,笑着说好,“七弟你想玩什么?”

齐佑清了清嗓子,兴致勃勃说了一大堆扬丹告诉他平时的玩乐:“玩竹蜻蜓,帮着蚂蚁搬家,推枣磨等等,好多好玩的呢。”

太子听着一堆小屁孩的游戏,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干笑道:“哈哈,哈哈,七弟,到时候再说吧。”

康熙垂下眼皮一言不发,心里却微微叹息了声。

都可惜了。

第十三章

齐佑开始了学习拉丁文,南怀仁不但没嫌弃他,还高兴得很。康熙学数学天文,却没真正系统学过他们的语言,齐佑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学习他们语言的皇家人。

哪怕南怀仁一大把年纪,依然尽心尽力教着齐佑,恨不得一股脑将所有知识,悉数全部教给他。

先生给力,学生聪慧勤奋,齐佑的拉丁语进步得飞快。除了拉丁语之外,齐佑每天去慈宁宫的蒙语角练习,蒙语自是齐飞猛进。

学堂上的功课,齐佑照常没有拉下,保持着遥遥领先。扬丹经常看着齐佑,像是看着怪物,十分不理解他的努力。

进入初夏之后,拉了一会弓就热得满头大汗,两人一起坐在屋檐下歇息。

扬丹斜着齐佑,纳闷儿问道:“你就不累吗?我每天只盼着赶紧下学,好生玩耍吃饭睡觉。”

齐佑说道,“不累啊,读书就是我的玩耍歇息。”

扬丹迟疑了起来,手放进了袖子里,说道:“那我可不能给你了。”

“什么东西?”齐佑眼尖,盯着扬丹的手问道。

“嘿嘿,你瞧。”扬丹的手拿出来,递到了齐佑面前,“这是竹哨,吹得可响了。我自己做的,送给你玩儿。”

齐佑接过竹哨,拿在手上打量。与扬丹本人的粗狂看起来不同,斑竹做的竹哨,难得地精美,没想到他手居然如此灵巧。

“怎样,你瞧我做得可好?”扬丹颇为紧张期待问道。

齐佑朝扬丹竖起了大拇指,“太棒了,我肯定做不出来,做出来也不如你做得好。扬丹,谢谢你,我很喜欢。”

扬丹兴奋得眼睛亮闪闪的,脸都红了,想要谦虚一下,实在是忍不住,笑得嘴都裂到了耳根,“我读书不好,但我就喜欢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哦,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阿玛骂我时的话.....”

齐佑把竹哨郑重放进荷包里,认真听着扬丹说话。这时见他神色低落下来,脚一下没一下踢着地,不禁关心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扬丹摇头,“没有。”他朝四周飞快看了一眼,严肃着脸说道:“七阿哥,我拿你当朋友,才告诉你这些。你不要跟别人说,也不要笑话我。”

齐佑愣了下,肃然说道:“我保管不说,更不会笑话你。”

扬丹松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与别人不一样,比我们都聪明,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想去学唱戏,阿玛额涅听了,额涅哭,阿玛让我罚跪,见我不肯屈服,还揍了我好几次。阿玛说不求我能光耀门楣,可也不能给家中丢脸。唱戏是下九流做的事情,觉罗氏去唱戏,我是要把全家人的脸都放在脚下踩。”

齐佑讶然,斟酌了下问道:“你怎么会想到去学唱戏?是因为家中过年过节请了戏班子来,你觉着好玩,一时起了兴趣吗?”

“嗯!”扬丹重重点头,望着远处云朵流转的天空,眼里是无尽的向往,“我第一次看戏就迷上了。戏班子走南闯北,他们唱的故事可有趣了,比我过的日子精彩百倍。然后我就偷偷跟着学,一甩水袖,一扭腰,一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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