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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同人]成神日(42)

作者: 付一钱 阅读记录

目前的身体进不去剧场,迹部便在剧场外的树林中打盹,默算着时间到了,里面竟没有丝毫动静,他才发觉不对溜进剧场。

一个人的声音在静得离奇的剧场中回荡,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系在了舞台上,没人注意到他在墙边行进。

迹部看到了那个舞台中央的人,他挺直地静立在灯光即将不及的灰暗处,迹部一时竟没认出那是自己,毕竟没有谁能亲眼看到自己完全的背影,而且明明那人使用着自己的喉咙,声音却仿佛从虚空中发出。

“我们本该自由。自由是自然的概念,人类脱离了自然,受引诱吃智慧认识之果的刹那就将成其毁灭……到此为止了!知善恶后树道德,意识自此上了枷,成了比躯体还顽固的囚笼,成了这被基因、环境甚至天意决定了、明知所有的一切被设定好了还要屈从的可悲生物,我想成为自由身,而为此要挣脱掉的东西,居然正是我自身的碎片……世界是谎言!自我是更大的谎言!生命即是谎言的温床!”

“对生命的歌颂已然愚不可及,对死亡的歌颂更是滑稽不堪!我活着,仍未死,身处无法穷尽的外物之中,这永恒稳固的大地令我厌惧,这天空和百步之外的海一样深而透远得令我欲呕,我感到被宇宙视若无物的恐怖,还有郁结于胸无可平息的忿怒——”

“时间和命运两个反复无常的暴君,它们要安乐死我!”

灯光大亮,迹部感到头和内脏扩散开来一阵剧痛,合眼再睁眼,疼痛消失了,他发现自己沐浴在灯光当中,幕布徐徐落下,隔绝了身后的如雷掌声。

穿着戏服的其他人围了过来,涉谷含泪走过来,抬起双臂抱了抱他,幕布再次升起,她和另一边的人拉起迹部的手,鞠躬感谢掌声不断的观众席。

谢幕的人中没有白村,他不在台上,迹部目光寻到台下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安卡也消失了。

医院整个空间,无机质的基础气味、化学药水的冷味儿、生物代谢和旧物的臭气、生产的腥气、死亡的香味、溃烂般的病气和死人活人的味儿,层次分明的组成了这个由过去发酵而来的丰富的气味王国。

他侧躺在病床上,用覆盖着打绺毛发的虚弱的胸廓把空气吸进肺里,眼睛疲惫的半阖着,如同刚与浑身烈焰的猛兽缠斗过,肉眼不可见的灼伤让他的肢体时不时地弹跳、战栗。

迹部参加舞台剧庆功聚会来晚了,赶到安卡病房,远远看到白村在那,望着病房里面,没有表情。迹部走到近前,白村带上门,从他手里接过纸条。上面是赤司的字迹,不是为了这个迹部不会这种情况还有心情参加庆功聚会。

“去哪?”

“拿荷鲁斯。”

照安卡情况,荷鲁斯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但他要从哪儿拿?耶利米那?

白村不会讲人情,他们的亲缘关系也没有用。而他想方设法获取耶利米行程,只能是为了掌握让耶利米不得不给的筹码。

“你会惹上麻烦的。”

白村看着迹部,意思不言自明:这还不够麻烦吗?

“死而复生这种项目,里面不可能只一个赤司财团,也不可能几个财团而已,政府的参与只是程度问题,”迹部顿了一下,“再者就是多少个国家的政府的问题。”

迹部的劝告白村听了,深以为然,但完全不在意。

耶利米在日本的势力范围固然大,但这里对他不很重要,他的主场在有信仰基础的美洲,过去一年的行程显示,关于姐姐在日本弄的荷鲁斯他一直观望,无论发生什么都无动于衷,直到白村复生,其中一个他来了日本,派人将白村严密监管起来……耶利米真正感兴趣的是荷鲁斯。

“你有三个自我,每个相差三十岁。”

白村也是了解了苦艾会发展历程才知道这不算秘密,耶利米就是靠着「三位一体」的神迹获得了广大信众的拥簇。

“我很好奇你长的到三十九岁吗?”

耶利米只是笑,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回荡。

“另一个三十九岁的你已经活过的年纪,神还会大方的赐给你吗?假设不会,每个你至多能活三十年,那么最晚从你创立苦艾会的84年算起,你神迹的「三位一体」已有十六年,你最多剩十四年可活。”白村说,“我猜你不仅知道自己的死期,还可能知道自己的死法。”

画廊里终老的糸智被严禁外出,封锁其存在,专作为情报中转。

“比起其中一个你死了对其他的你有什么影响,”

翻遍有关耶利米的一切文字、影像的记录,他显示神迹的方法是同时出现在两地,从未有两个他同台面对面。

“我更想知道任意两个你近距离——”

“你想要什么?”

直接是最有效的,除此之外的其他应对,都会让这个不可预测的人采取行动,他太清楚自己手里的牌和能取得的筹码,与之相对的,耶利米想不出怎么阻止他。

“荷鲁斯。”

“最新的?”

“安卡需要的你比我清楚。”

“哦也是。”

耶利米迟缓的眨着眼睛,不自觉地一个劲儿往咖啡里加糖,似乎在装傻。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和其他的他之间情报流转不是很顺畅。

年龄意味着身体状态,即使稳定环境中的同一个人,不同年龄的个性、记忆,乃至于口味,都不可能完全一致。

“你还知道什么?”

“有人知道的比我多。”

耶利米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从工厂出事到帝光校董身死到他与赤司氏濒临反目,他确实觉得整件事中存在一个暗中推手,既不贪图利益,也不恨意强烈歇斯底里,而是一种视情况而定,目的性强的针对。

“先不管它。”耶利米把咖啡倒进冰桶,抬起脸,“你,知道你和小业最明显的区别是什么吗?”

本已站起身的白村望向他,耶利米用手在冰桶里拨弄冰块。

“那孩子有正常人的气质,非常人类。”

白村瞥了眼黑色玻璃钢桌面中自己的倒影。

“其实这么多活体试验做下来,最确定的就是复生会造成记忆缺失和情绪障碍。但不是完全不可逆,少部分试验品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调试后,适应了药性,记忆回归,但不是以建立的方式规规整整的回去,而是杂七碎八、真真假假的,他们就此陷入混乱,度过一段身体和精神上都不短暂的痛苦时期,然后暴毙而亡……啊,我没想引起你焦虑。”

他忽然抽手出来,向白村摇摆双手,冰桶随他的动作翻倒,混着咖啡液的褐色的水和冰块倾斜而出,泼洒在地上,将黯淡的阳光折射得极刺眼。

“我现在弄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偶尔会做出让自己意外的事,陷入一种陌生的精神状态,连带对自己的界定都不确定了起来……所以经常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把冻红的手拿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