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126)+番外

作者: 懒东西 阅读记录

不要怪她,她真的好疼啊。

姥姥来接她了,以后,她要一直陪着姥姥。

源儿好满足地阖上眼睛,这样,就再也不会疼了。

哪里都不会疼了。

“源儿,源儿!!”

锦觅不可置信看着源儿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明明上一刻她们还在好好说着话的,锦觅声音颤抖,“源儿,源儿你别睡,你怎么现在睡呢,熠王马上就回来了,还有启皇也来了,你别睡啊,你怎么可以,可以睡呢?”

她那么厉害,她方才还好好的啊!锦觅抱着已无生息的源儿,这一切的变故太快了,是梦吧,是噩梦吧,源儿怎么会死呢?

怎么会死呢?

狂风卷乱疏云,明媚的天穹遮蔽在成团的墨云之上,风声哀嚎,像从遥远的地方要冲过来穿越时空的硕兽。

锦觅抱着源儿的尸体,抬头看着天象巨变,风呼啦啦吹扯开帷幔,像想要把这座小亭连根拔起。它们是在发怒,还是在欢喜?

怀中的身体越来越轻,锦觅呆呆地看下来,源儿的身体散作片片光点,一点一点地消失。

消失,连尸首都不曾剩予。锦觅怔怔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源儿,是仙子吗?是仙子的话,她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回不来了,灭灵箭,灭尽一切生灵,即便是上神也无力回天。

奇鸢见杀错了人已经大乱,此刻眼间天象异动更是惊骇,先前穗禾要杀源儿的异故他不是不清楚,而如今身旁这个人竟然可以伤害她?不免惊涛骇浪。

锁灵咒散成的光点逐次飞向莺歌,莺歌望着满天风动,伸出手去将无数光点接在手里。源儿得净水庇佑,万物生灵都是她最好的保护,自然不可有人伤她分毫,可若是,她将这份保护都给别人了呢?

莺歌想的没错,源儿以身护锦觅的时候,早已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莺歌握住锁灵光点,有他最熟悉的气息。这一刻,他的心才是真正活过来了,漏出温柔痴迷的笑意:小堇,回来吧。

...

山中多雾,午后才散去不少,可突然狂风大作,山中行路的人纷纷被吹得左歪右斜。

有地动山摇的趋势,鸟兽声纷纷,动乱不堪。容齐在人群之中,来不及参透异象突变,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烈不可抑制的疼痛,似乎想要将他撕裂。还有一股溺水的窒息感,容齐捂着胸口,缀着的罗缨光芒大发,发出惊人的烫意。

容齐看着护魂珠,凉透身心的不安却侵袭上来,令他止步在混乱的人群。

旭凤见他异样,奋力抵挡狂风,周围飞沙走石。待他艰难行至容齐身旁,容齐手中的珠子已将他烫伤,可容齐似乎毫无所觉,目间已失去焦距,转向他,嘴唇翕动旭凤却听不见他说出的话,

源儿,出事了。

第110章 这世间的无常从没有定……

这世间的无常从没有定数,总是在以为快要唾手可得的瞬间,完全化为乌有。

那日的风格外温顺,天地万物都存着一种暖洋洋的温度。容齐只记得踏入北苑山庄,得知源儿死讯的那一刻,心脏破开了一条裂痕。很疼,却似乎又毫无影响。上古忠臣比干被剖心也未曾死去,那他这条伤痕大抵也算不了什么。

只是万物还是一样风平静和,温暖和煦,并没有什么变化。

后来,不过都是些尘埃落定的记载了。

西启,宸国与北临三国之战,北临本是雄厚之国,也因二皇子被俘而举国动乱。当日宗政允赫应允傅筹与秦漫的婚事,本是想利用秦漫是西启奸细之事好拖傅筹下水,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实行,可惜西启和宸国不给他时间了。

接到符鸢消息的傅筹举兵造反,只是宗政允赫对他有防范,加之宗政无忧轻敌并未带走北临大部分的兵力,这场谋反竟然败了。宗政允赫在秦漫的推波助澜下毫无意外当场诛杀了傅筹,他原以为傅筹是符鸢的人,杀掉一个叛逆有何不可。直到傅筹死在他脚下,秦漫漠然告诉他,傅筹是当日符鸢从北临偷走的孩子,当日他最宠爱的云贵妃产下双生子,被符鸢偷走了一个。

傅筹本该和宗政无忧是孪生兄弟,也就是说,宗政允赫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年迈的北临皇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崩溃疯魔了。

北临国主由大皇子接了位,却早已人心不足,内乱不断若一盘散沙。

两年后,西启凭借《山河志》在手出兵攻陷了北临。而同年,西启国主容齐病逝,太后符鸢接掌皇位。

日子好像就这样安稳了下来呢。

秦漫曾去看守过容齐的陵墓,她忆起源儿,容齐还有她一起放风筝的时候。容齐刻的木像终究一个也没有送出去,秦漫都替他烧了,难得放出轻松愉悦的笑。

到底为什么会愿意背叛宗政无忧选择西启啊?她见过容齐最宠溺源儿的样子,可是再宠溺又如何,终究还是将心爱的人送往他国。在男人的眼里,在王者的眼里,女到底算什么?她忽然理解符鸢了,情感是最软弱无用的东西。

而宸国,熠王自与北临之战南平侯谋反之后,威名更扫八方,宸国再不敢有他人来犯,百姓生活安定。

据民间传,熠王是个痴情之人,心爱之人死后终身未娶,直到百年之后葬于皇陵还废除了圣医族殉葬的规制。可那圣女对王上也是一往情深,依旧自愿为熠王殉了葬。

不过,都是后话了。

天界通往九霄云殿的三千云阶,漫漫雾霭藏掩虚幻。南天门把守的士兵只见一道白影虚晃,仿佛是云鸥挥翅扇落的阴翳。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分不清是不是幻觉,都未看出异样,索性又站得笔直继续把守。

天牢内,像是被遗忘的世界,任凭日光也无法渗透。彦佑灵力被关得没了脾气,窝在角落里安慰同样被关得抑郁的鲤儿。这天界究竟要怎么处罚他们倒是给个说法啊,这样下去迟早把人逼疯。

彦佑想拿脑袋撞墙,撞在牢杆上,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的衣角过来。立时警惕,邝露从不穿白衣,抬起眼,兀然被前来的人影惊愕,“夜神?”

鲤儿连忙跑到牢门旁,不可思议地向前看,“大哥哥!”

彦佑震惊之中,润玉一袭白衣缓缓踏近来。依旧是那张温润的面庞,在人界走了一遭却染了层经历生死的淡漠。润玉垂着手,望过来的目光有着历经千帆的波澜不动,他并未看鲤儿一眼,径直走向彦佑,在彦佑诧异的目光中停下,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母亲让你交给我的东西,在何处?”

彦佑更加诧异,上下看了他好几眼,揣测是哪个仙人变了润玉的模样来下套,可至于这么费尽心思吗?

可是,气息并不像。尤其是看到他手腕上那串莹润的人鱼泪,彦佑沉吟了几息,猜想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我把东西交给邝露了,你若真想要,去找她。”

润玉才从人界的躯壳里脱离,有股不堪一击的脆弱感,直直看了一眼彦佑,不再过多停留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