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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咸鱼林夫人(188)+番外

作者: 巫朝尘 阅读记录

宁安华当然察觉到了卢芳年的问题。

罗焰只想和卢芳年相敬如宾,卢芳年却想和罗焰做一对恩爱夫妻。

卢芳年把罗焰看得太重,已经快失去自己了。

或者说,卢芳年可能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完整的“自我”。

但她不想轻率地做人生导师。

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对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来说,她的想法是会带来幸福,还是会带来更深的不幸。

当时,她还不知道罗焰还没有放下她。

就算到现在,她也不认为,罗焰对卢芳年无心有她多少影响。

专一并不是人的本性。尤其不是这个时代男人的本性。

罗焰不与卢芳年亲近交心,只有一个原因:他不想。

但,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皇上心腹大臣,一个在仪鸾卫里说一不二惯了的指挥使,一个不论武力智谋都站在普通人顶峰的,自信到自傲甚至自负的男人,他真的可以接受一直仰慕他的妻子对他淡下去吗?

现在,她能保证清儿、黛玉和蓁蓁一世的平安,她已经不怕影响她们。

可她不确定,如果罗焰发现,卢芳年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了,他会怎么对卢芳年?卢芳年当时拥有的,他出于责任的尊重、爱护,会不会变淡甚至会消失?到那时,她能承担起卢芳年的人生吗?

所以,那天她只给了卢芳年有关性生活的建议。

罗焰既然答应过会给卢芳年一个孩子,那他应该会说到做到。

等有了孩子,卢芳年的注意自然就会从罗焰身上转移,罗焰也不会诧异自己的妻子更爱孩子。

但现在,孩子才三个多月,还不能和卢芳年互动,罗焰远在两千里外,可以预见短则五年,长则十几年都不会常回京中,作为守边大将的妻子,卢芳年也不可能随军,她竟然想开了。

宁安华有些好奇卢芳年想开的原因。

是经过一番生死,明白了享受当下,把握自己才最重要,还是罗焰在临行之前给她吃了什么定心丸?

不知为什么,宁安华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希望芳年想开不是因为……

躺了两个多月,卢芳年看完了十来本书,绣出了一小箱小衣裳,让厨房改进了三种点心五样菜,还早早把义勇侯府堪舆图按自己的心意改了,送去工部,请照着改建。

她把这些日子做的事一一拿出来给宁安华看。

宁安华说想看侯府堪舆图,她忙命把底本都找出来。

从郡王府改成义勇侯府,形制要降等,但皇上额外赐恩,规模不必变。

宁安华先看全府堪舆图,又一一把各处院落的看了,不免羡慕:“我的郡主府竟只有这个的三分大。”

不过,郡主府建得再好,她暂时也住不上了,小就小,也省得舍不得了。

卢芳年正不知怎么开口,忙接过这一句,笑说:“侯爷不在京里,郡主既喜欢,等建好了,只管来常住。”

分明是寻常邀请之语,宁安华却更觉不妙。

三秒之内,她决定,就算会伤害到卢芳年,她也要说开。

她故意没提她要去东北了,想引出卢芳年的话,笑问:“咱们虽好,又不是亲姑侄,亲姐妹,我怎好常住?也不合礼数。几日去一次,你别嫌烦就是了。”

卢芳年忙笑道:“我虽无福做郡主的亲侄女,亲妹妹,这些年多得郡主疼爱照顾,心里早把郡主视作嫡亲的长辈、姐姐。又蒙郡主几回相救的大恩,细思着实无以为报。”

她声音里有非常明显的紧张与期待:“今日冒昧:若郡主不弃,愿认为义母,从此侍郡主如亲母一般。”说着,她立起三指,“若有半分不孝之处,我——”

听到这里,宁安华忙说:“且不必起誓。”

不妙的预感成真了。

——卢芳年真的是因为开始把她看得更重要,才“看开”的?

这算什么“看开”?

虽然早已打算好了拒绝,可话到嘴边,宁安华却略有为难。

卢芳年对她的心不如林如海的真纯,却也至少有九分真意。

她是真心想做她的女儿……

该拒绝还是要拒绝。

但宁安华委婉了些,先问:“义勇侯是守边大将,我家大人是文臣之首,你与我认亲,是不是犯忌讳?”

卢芳年忙道:“请郡主放心,侯爷已经先行回明陛下了。陛下知是我一心想报恩,并无它意。”

宁安华早知卢芳年能把这话问出来,罗焰和皇上必然是知情且同意的。

她心里又骂了罗焰几句,笑叹:“陛下开明,我等臣子便更应谨慎自省,不让陛下将来为难。”

卢芳年明白宁安华的意思了。

她微微垂首,笑道:“不管郡主信不信,我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宁安华摸了摸她的鬓发:“我知道你是真心。”

卢芳年抿唇:“是我冒撞了。郡主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宁安华笑:“芳年,不是你不好。”

“做人义母,是可以只担个名儿,任儿女鞍前马后,尽心孝顺。可你不是别人。真应了你一声‘母亲’,我就必要做好第四个娘了。”她语气尽量温柔,“我好容易把孩子们养到懂事,正想松快几年,认了你,你肚子里的这个就成了我的外孙,我又要操心。我这个人懒得很,连家事都不爱管,你是知道的。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不好?你就让我偷个懒儿罢。”

卢芳年没忍住,慢腾腾蹭到宁安华怀里:“那我嘴上不喊,心里认,郡主当不知道。”

宁安华笑问:“那我就真当不知道了?”

卢芳年抬头笑道:“郡主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宁安华揉揉她的脸,让她坐好,别动了腿,也别压着肚子。

卢芳年笑道:“我原还想呢,若是个女孩儿,能像郡主就好了。”

判断她这话是十分真心,宁安华心内一叹:“你做娘的,不盼着孩子像你?”

卢芳年低头浅笑:“像郡主最好。千万别学我优柔寡断,多思多心,也别像我,只会些闺阁本事。”

宁安华便问:“优柔寡断的人,能在宫里照顾我一日?能忍住断腿的疼不叫不喊?依我看,你没有你说的这些毛病,只有一样:妄自菲薄。还有,闺阁本事又怎么不好了?”

她一样样和卢芳年数:“读书识字,笔下文章,琴棋书画,哪样不好?从小学了这么多,不能和男人一样出仕,就是白学了?是去年你作的荷花诗不好,还是方才我看的堪舆图不好?针线女工更是大用,没有女子裁衣,天下多少人没衣裳穿呢。便是管家算账的本事,也有多少男人不知经济世事,拿不得算盘,看不懂账本,不过比你我多根——”

宁安华收住了。

卢芳年脸一红。

她思索半晌,问:“我……有郡主说的这么好吗?”

宁安华肯定道:“你很好。”

宁安华在罗府吃过晚饭才回。

卢芳年想认她做义母的事,她只当没发生过,也没和林如海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