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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考科举(276)+番外

管事摇头,他派人去寻程叙言也不过是按照他家大人临终前吩咐,再多的他也不知晓。

次日程叙言将裴让临终前这封奏折带上朝堂,裴让要参沿海多位官员,尤以宋谦父子为最,宋家豢养私人水师,多年揽银堪比国库一年进账,胆大包天,狼子野心。

有官员不解:“裴大人何不亲自参奏?”

程叙言敛目:“昨夜亥时四刻,裴大人毒发身亡。”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圣上。”程叙言拱手高声道:“圣上,臣派人替裴大人尸检,裴大人的内里早被毒物浸透,不是昨夜也会是今夜或是明晚,总归逃不过一个身死的结局。”他神情悲愤:“圣上,钦差代天子行事,宋谦等人却敢因利毒杀钦差,分明是藐视圣上,藐视法纪,臣,恳请圣上彻查。”

其他官员齐齐道:“臣等恳请圣上彻查。”

天子面沉如水,气势如虹:“准奏!”

申时正,整个坊间忽然流传裴让身死“真相”。当初诸位皇子夺位之争时,裴让

摇摆不定,轮番下注,示好大皇子对付彼时还是十五皇子的当今天子。

然而流言刚起,不过半刻钟便有“真正的真相”。裴让从未摇摆不定,他任钦差严查海运戳中贪官痛脚,惨遭毒害。

此时顺天府收到报案,京郊发现一具男尸,程叙言一直差人留意各方动静,顺天府前脚收到消息,程叙言后脚赶到。

他一眼认出死者身份,正是被先帝逐出翰林院,贬为庶人的前·刘庶吉士。

顺天府府尹讨好道:“程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处理?”程叙言的神情分明是认的死者,府尹想卖程叙言一个好。

程叙言提了提死者过往,转身离开。府尹懵住:这这…程大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师爷道:“大人便公事公办罢。”

府尹想想也对。

程叙言自顺天府离去后,心中最大的疑惑解开。他明白裴让为何身亡。

姓刘的这么多年跟着裴让,却未谋得无一官半职,而裴让步步高升,以姓刘的心高气傲之性,必然生怨。宋谦的人一示好,姓刘的倒戈也是预料之中。

程叙言怀疑申时正的流言中还有姓刘的的手笔。不过裴让下手更狠。

而宋谦与裴让当初应是同时间段投靠十五皇子,互相都知道对方一些隐秘事。裴让若想完成皇命,必得跟宋谦对上。

宋谦多疑自负,恐是想拿捏裴让,最好的方式就是对裴让行贿,那是现成把柄。一旦裴让答应,就与宋谦牢牢绑定一条船。

至于为何宋谦那时不散播裴让在夺位之争中摇摆的流言,估摸着宋谦也不干净。相比之下,以此要挟裴让逼裴让受贿,能将裴让束的愈死。

然而天子早就忌惮宋家,没了一个裴让,后面还有张让檀让。到时候一窝端,宋家倒台,裴让下场依然凄惨。

从天子派裴让查海运那刻起,裴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许是有的,裴让能选择怎么死。

天子知晓裴让那些事?程叙言一时也拿不准。但若天子不知,满朝文武怎的偏偏任命裴让为钦差。

程叙言想的头都疼了,程念和程铮此时也十分头疼。

程念半抱着裴炽,哄他:“阿炽哥,您用些东西吧,不然撑不住。”

裴炽闭上眼,别过脸去。

程铮又急又气,接过粥想给裴炽强灌,然而碗碎粥洒,裴炽漠然道:“你们出去。”

程念:“阿炽哥……”

裴炽:“出去。”

程铮看着半死不活的裴炽,最后带着弟弟离开,屋内只剩裴炽一人。

天空乌云重重,寒风阵阵,未关紧的窗牖发出轻微响声,将裴炽拉回那个恐怖的夜里。

【炽儿,你不要学爹,你要学你叙言叔。爹这一生有过数次抉择,可每一次都将自己往深渊推进。】

裴让赴任后便给自己下慢性毒药,最后一剂毒药下去,肠如绞痛,痛苦万分。

他忍不住念起从前。若年少时,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选择退一步,哪怕是废掉裴三但留裴三一命,他与他祖父也不会生疏至此。

若他求娶叶默后,对叶默关心疼爱,叶默也不会抑郁成疾,早早病故。

若他未醉心权力,未有贪心,他也不会陷入今日死局。正如当日桃树上,他篮中已有蜜桃却还想摘最大的一个,最后却摔个天翻地转。

若他未舍弃好友,他的心也不会一日赛一日寒冷,冻伤身边人冻伤自己。

他曾有选择,可每次都错了。他唯一没得选的一次,却是他今生最正确的决定,何其讽刺,何其讽刺。

【…阿述,阿述……我还想…想与你做夫妻……】

一门之隔,门内是裴让痛苦的哀嚎,虔诚的恳求。门外是泪流满面

的裴炽。

【……阿述,阿述……】

春日盛浓百花齐放,裴府从来只见牡丹艳。大人高升正值壮年,裴氏正妻唯叶姓排二。

裴炽紧紧抱着头,可父亲的痛呼却穿透他的灵魂:“你娘亲唯…爱牡丹,最放…不下你。我哄着…哄着外人下了一副空棺,将你娘亲…的骨灰…葬于园中的牡丹丛下。”

裴让太痛了,大口大口喘气,缓了许久才道:“好炽儿,爹…念着念着…你娘,待爹死后,你将爹的骨…骨灰同你娘洒…于一处,此后逢春,牡丹花…花开,爹娘与你…再、相、逢……”

脑中恼人的哀嚎终于停下,裴炽抖着手茫然看着四周,泪珠滚滚落。

【爹,今岁的牡丹花开的真好,可惜娘看不到。】

【她看得到。】

【骗人。】

【不骗你,这满园牡丹只为她开。】

【爹,我想摘一朵,放书房……】

红的,粉的,紫的,黄的,蓝的,白的……

“啊————”厢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院中徘徊的程铮和程念面色大变,程铮一脚踹开屋门。

屋内狼藉一片,裴炽将墙上的牡丹图撕了粉碎。

“阿炽哥。”程铮和程念刚靠近就被裴炽推开:“滚——”

裴炽抖着手打开火折子,呼的吹燃扔在地上,火势顿起。

程铮和程念忙着灭火,裴炽冷冷望着,忽然扯了扯嘴角。灭火的程念和程铮滑稽的像两只猴子。

“哈哈…”

“……哈哈哈哈哈……”

裴炽边笑边走,将灯盏里的油悉数泼洒在地上,神色疯狂:“烧啊…烧啊……烧的再烈点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浓烟滚滚,阿缇快喘不上气了。程铮看着虚弱的弟弟,一怒之下扇在裴炽脸上,左右胳膊分别夹着晕乎的裴炽和呼吸困难的阿缇跑出去。

屋内火势愈盛,下人纷纷提水灭火。

屋子燃烧的烟雾阵阵,直入云层,堆叠许久的乌云终于传来一声暴响,随着一片白光,黄豆大的雨珠凶狠砸落。

这场火势最终以自然之力压下。

程叙言赶来时只看到一地废墟,以及昏迷的小儿子和裴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