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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考科举(271)+番外

见程叙言不语,程铮抓着程叙言的胳膊撒娇:“爹,爹。儿子念了一早上,头都疼了。”他可怜兮兮的诉苦。

父子俩穿着体面,来往行人投来目光。程叙言叫儿子上马,父子俩往旁边茶楼去。

程铮立刻照做,只要不让他念书,他干啥都行。

茶楼临街而立,距码头只有二三十步之遥。楼内摆设有些陈旧,估摸着有些年头了。

程铮在上楼时,看到扶手上有小片区域的灰尘没有擦尽。他微微拧眉。

程叙言要了二楼一个临水雅间,从窗口位置能清晰看到码头情景。

父子二人落座后,小二奉上茶点,程铮吃了一口脸就垮了,咕哝道:“不好吃。”

程铮从小就喜欢吃,自记事后愈发会吃,吃惯好东西,嘴就刁了。

程叙言问他:“哪里不好吃。”

程铮摆弄手里的荷花酥:“油酥点心讲究火候,火候不足,点心不酥。火候太足,点心太脆。若稍慢些捞起,点心浸油,太腻。”他将荷花酥掰开,露出内里的馅儿:“红豆沙口感颇糙,甜味略淡,馅儿不行,酥皮也不行,难吃。”

程叙言应了一声,程铮又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虽是新茶,可茶香颇淡,茶水应是井水,远不及山泉甘甜。”他抬眸看他爹一眼,嘟囔:“泡茶水的火候也不对。”

以往程铮去的茶楼断不会有这等失误,这家茶楼不好。程铮念着他们入门时的场景,说大堂吵闹,说摆设不雅,说扶手上的灰尘。

程铮一通念叨,渐渐的话音止了。

程叙言道:“说完了?”

程铮莫名心虚:“…嗯。”

程叙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又捻一块绿豆糕,面不改色的用下,这才对大儿道:“即是你这般那般瞧不上眼的地方,包下这间雅间,用上这番点心,也得六百五十文。”

“还挺便宜。”程铮道。

程叙言点点桌面,拉回大儿注意力,朝窗外抬了抬下巴,“看见那些码头工人吗?”

程铮:“嗯。”

程叙言:“他们从天不亮就

开始忙活,直到暮色四合,一天最多也不过五百文。”

程铮掰着手算,“那一个月15两银子。”

程叙言轻笑一声:“你倒是会算。尽捡着最大数值说,若户部尚书让你来当,这天下恐怕人人皆是富人。”

“爹……”程铮委屈唤道,不要讥讽他嘛。

程叙言道:“爹不让你做苦力,爹只让你练武从早至晚,日日如此,你可受得住?”

程铮想了想,摇头。

程叙言又问:“若逢刮风下雨又如何?”

程铮:“自然是休息,不然铁人也受不住。”

“是这个理儿。”程叙言继续道:“这码头上的工人除开各种意外因素,一月能稳定往家里带回七两银子,便是一家人都欢喜的好事。这笔钱包含日常开销,生病花费还预留存钱。若家里有孩子,孩子念书又是一笔费用。”

程铮行至窗边,看着码头出神。程叙言行至他身后,“要凑近瞧瞧?”

程铮仰首:“可以吗?”

父子俩重返码头,此时有大船进来,码头上的工人顿时如游鱼一般涌去。

大船停稳,一张长板连接甲板与码头,一名管事站在甲板上大声呵斥,码头上的工人默默不语。管事与一人交谈着,随后工人们才得以上船搬运货物。

程铮离得远,可也听见管事口中斥骂,他有些不适。

程叙言在石阶上坐下,顺势在挑担小贩那里买下三个窝窝头。程铮有点懵,挨着他爹坐下。

“这里有点热。”程铮道。他感觉屁股下面的石阶被晒的好烫。

程叙言看他一眼,又扭头。程铮顺着他爹的目光看去,发现许多工人扛着大货箱下船,黄豆大的汗珠飘落湖水中。程铮忽然止了话。

当太阳升至正空,一天中最盛的时候来了,程叙言问他:“饿吗?”

程铮:“饿。”

程叙言把手里的窝窝头分他一个,窝窝头凉了有些硬,程铮闷不吭声吃着。

程叙言问他:“吃饱了吗?”

程铮:“没有。”

于是程叙言又给他一个窝窝头,程叙言只买了三个窝窝头,两个给大儿,他只吃了一个。

待那群工人卸完一船货,聚在一起吃饭时,程叙言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带儿子向那群工人走去。

很俗套的走向,程叙言向那些工人询问一日银钱,工人本不想理,但见程叙言气质不俗,最后还是道了一个平均值。

问了一圈后,程叙言带儿子走到阴凉处,头顶的日光被挡去,程铮只觉得无比凉爽。

他靠着树根躺下,对程叙言道:“爹是不是想告诉我,挣钱不容易,让我学会节俭。”

“是。”程叙言丢下一句,又去路边买下两碗绿豆汤,回来递给儿子一碗:“但爹想告诉你,这群工人每日能挣两三百文已是不错。在更偏远的地方,有人这般辛苦,一日也不过百八十文,而在乡野间,价钱更低。”

程叙言端着碗看向头顶绿叶,阳光被树叶分割,好似叶片间坠了碎光,梦幻美丽。

程叙景:“你三岁前随爹赴任,那时爹只是一府知府,时常来往乡野,你还在田中徒手捉泥鳅,喜欢玩泥巴。那时你指着沉甸甸的稻谷问爹是什么?”

程铮茫然脸,这些事他没有印象。他只记得上京繁华,家中富贵,吃用都是极好的。

裴伯伯虽官职不及他爹,但府中讲究精致胜他家矣,徐家更不必提。

程叙言看大儿表情就明白大儿忘了,他喝完绿豆汤,父子俩顶着烈日向城外去。

程家父子站在田边,看着田里的水稻,这是他们庄子周边的地,也是程府所有。

程叙言脱去鞋袜站在水中,程铮不明

白。然而没过多久,有东西附着在程叙言的小腿上。

程铮惊了:“爹!”

“那是蚂蟥。”程叙言道:“插秧的时候有,除草的时候有,水稻收割的时候还有。它会吸人的血,你怕不怕?”

程铮抿唇,少顷也光脚踩在水中,田里的水被太阳晒的温热,他素来喜欢,因为这样他可以凫水。但没多久他感到小腿一阵刺痛。

程叙言道:“去水稻中走一圈。”

程铮照做,然而远远看着温良无害的水稻,进去晃悠一圈才知晓厉害。他的脸和胳膊都被划出红痕。

程叙委屈:“爹,我难受。”

父子两人上岸,程叙言替他清理腿上的蚂蟥,又收拾自己腿上的蚂蟥,在大树下歇息。

迎着午后热风,程叙言缓缓道:“爹幼时体弱,生父生母对此不喜,爹便想着殷勤讨好。”

程铮瞪圆眼:“爹的生父生母?!是…是什么意思?”他祖父可是在府中。

程叙言笑睨他一眼,“那是段不太明亮的回忆。”

夏日的风炎炎,草木盛着碎光。伴着程叙言徐徐的讲述声,周遭的一切都静了。

程叙言说的轻描淡写,犹如一个旁观者,几乎透着冷漠讲述一个男童的人生前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