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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羊的爱情(2)

后来我找了一个山洞,终于能把拖油瓶放下来了,粉红粉红的小嘴唇痛得要脱了一层皮,于是我学着老柴盘着两条后蹄子坐在山洞里,抬起右前蹄轻轻的碰我的嘴,那小破狼一眼瞅见,屁颠屁颠的从地上爬起来再跑过来,在我面前站了很久,两只眼睛冒着绿光,然后那只小色狼,小小色狼,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我嘴唇上破皮的地方,然后把它的狼嘴贴在我嘴巴上。

隔壁的牛大婶给我普两月义务教育的时候,告诉过我,这叫初吻。

虽然我很怀疑它只是咬了一口,可是咬错了地方,但是牛大婶也告诉过我,做羊,特别是做一只在老财领导下的新封建主义的青年羊,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不满的用蹄子扇了他一耳光,语重心长的跟小狼说:“咩咩!咩~咩……咩!”翻译过来就是:“小狼同志,你这个错误犯的很严峻,国家和人民是不会宽恕你的,不要以为你未成年我就不敢运用法律的手段制裁你。”

说完我很怀疑,那小家伙听不听得懂我在咩个什么,不过很快,那小狼就积极而热情的回应着我叫了几声“嗷嗷~~嗷!嗷!!”翻译过来就是……厄,嗯……厄?

不行,不能让大家看到,那只狼居然会引用《未成年人保护法》,事先声明,那只狼犯得是毁谤罪,小羊我多纯洁一人啊……那山洞口风有些大,所以我们只好抱成一团,因为我跑得太累了,所以一睡就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看小狼有些奄奄一息了,急忙用蹄子摇醒它,我说:“咩……咩咩~”这是“振作,你还有大好的前景和艰巨的历史使命啊,祖国人民需要你”的意思。

小狼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我急得为着它团团转。后来小狼撑着最后一口气,冲上来,一把压倒我,然后把我翻过来,露出粉红色的肚皮,那只狼……那只小狼居然狠狠的咬住我的rǔ头,虽然它没有用牙咬,而是拼命吸拼命吸,但是实在很痛很痛,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屈rǔ,然后伸出两只羊前蹄捂住脸就哭,苍天啊,是一只公羊就受不了这种屈rǔ,你还不如给我来一个痛快的,大不了碗口大的疤,半年后又是一只好羊,我居然,我居然被一只小狼——当成母羊了,老子没奶啊,呜呜呜呜呜呜……哭过了活还是得干的,老财最讨厌的就是白吃饭不干事的主。于是等到小狼吸啊吸啊睡过去的时候,我把它小心的从肚子上扯下来,搁在洞里吹不到风的地方,发现两个rǔ头都肿成红色。

有些迷惘的站起来,洞口风很大,我的羊毛被吹的汪洋恣肆,白云翻滚。我朝空中咩咩的叫了几声,然后爬出去,我要帮小狼去找一只正在产奶的年轻小母羊。

糙原上野羊很多,可母羊很少。但对我这种帅到一定程度的小羊,这根本不是问题。看准一群肥嘟嘟的羊群,悄悄混进去,然后拿一只蹄子撑着头,摆一个思想的姿势,眼睛斜挑,然后储存好百万伏特,大喊:“皮卡…丘…”(注:据羊奶奶说,说是某种黄色的小羊放电时的叫声)……霎时就吸引一群年轻的羊……等等,怎么都是公的?

看着那群公羊流着口水冲上来,我尖叫一声:“咩……”拔腿就跑,最后跑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砰的撞到一个同伴,一看,居然是个女的!……不……居然是只母羊!

它身下面还趴着两三只吃奶的小羊,那只母羊一看就是多产性的,于是我一边眨眼睛一边说:“咩咩咩……咩?”意思是:“看小姐你这么年轻貌美,不如和我玩私奔吧?”

那只母羊有点害羞的说:“咩~咩……”意思是:“奴家蒲柳之姿,又为人妇,难道小哥哥您不嫌弃奴家吗?”

我心里想,小爷我找的就是你这种奶水充足的,可是说出来必须要婉转,于是我说:“咩……咩咩。”意思说:“非也非也,小姐,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是千古佳话,张生与崔莺莺私奔也是百年美谈,正所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我们理应莫使片刻虚度,方对得起上天恩赐啊。”

那母羊一听我说得在理,于是当即大笔一挥,写了一封离魂协议书,交给那几只小羊,然后啪啪啪把它们赶走了,叫它们去找他们的爸爸,还说:“咩咩~咩!”意思是:“养活不了孩子就别取媳妇,跟了它真是白糟蹋我这个羊了!”

于是我带着母羊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小狼在吃奶的时候,我守在山洞外面,不敢进去。

那只母羊一声叫得比一声凄厉。

我听出那叫声里的怕,听出对我的恨。

渐渐的,那声音弱下去了,狼崽子,胃口大,对一只母羊来说,是养活不起的。

等声音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把那只奄奄一息的母羊赶出了山洞,明天我还要再去找一只新的母羊。

现在想想,已经几乎忘了,当时,愿意伤害自己同类的理由。

第3章

后来我带着小狼出去。

它有很久没有看到糙原上落日时分的壮美,没有吹到糙原上美丽的清风了。黄昏的时候,太阳燃烧了整个天幕,世界全都被涂抹上金属般圣洁的深红色,云彩耀眼的分不清金或紫。这个时候,我们谁也不说话,那一次它侧过身子,用狼吻梳理我的毛发。

那一个短短的瞬间,我有一点,幸福的感觉。

那一段日子,我教小狼把舌头卷起来,发出咩咩的声音,它并不乐意这样做,有时还会给我看它一口锋利而洁白的牙齿。但我坚持这样,我总觉得一个咩咩叫着的生物绝不会做坏事,它甚至不会仇恨,像糙原上每一只雪白雪白的羊,充满了对生命的赞美与讴歌。

我甚至还找来我最最喜欢的青脆牧糙,在小狼面前吃的欢畅,小狼学着我的样子,低着头闻了闻,然后厌恶的用爪子扫开,我花了很多手段使它就范,它才勉强愿意尝了一口,然后捂着鼻子吐了一塌糊涂。

它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它说:“嗷嗷~嗷嗷~嗷~~~”意思是,我吃糙的感觉,比你吃ròu还要恶心。我想象了一下,假设一贯吃糙的自己,面前有一块红通通,生的,满是白色的筋和红色的血丝的ròu。后果是我陪着它一起呕啊呕。呕完了小狼拿出爪子拍了拍我的头,我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开始觉得养这样一条小狼挺不错,我甚至想到以后,等我很老很老的时候,胡子很长很长,毛色也开始发黄,已经不能再吸引小母羊,同伴会欺负我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小狼会站出来,它那时会长得很长高大,他只要叫几声,那些欺负我的羊就会吓出泪水,而我则可以骄傲的挺起胸膛。

我在那时会说:“咩~咩~咩!”意思是,它是我养大的狼崽子,我是他爹爹,它是我儿子。

我想我应该是说做就做的性子,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我堵住洞口,用无比宽广的胸怀和博大的爱心劝导小屁狼,我说:“咩~~咩~”意思是,小乖乖,生你者老狼,养你者小羊,小狼小狼,叫我一声爹爹来听听。

那只狼坚持不鸟我,后来饿到不行,我还是坚持没理它。最后面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砰的一声,急忙一看,原来是小狼饿昏了过去。我义愤填膺的啪嗒啪嗒跑过去,做了几个人工呼吸,那只狼悠悠醒过来,然后脸刷的红了,把我推开老远。

我一怒之下,说:“咩咩~~咩!”意思是,你啊你啊,天生就是白眼狼的料,说不准哪天就把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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