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和宿敌一起崩人设[娱乐圈](279)

他说,不是他不想走。他是,走不了。

为什么走不了,他也不知道,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离卫炎远一点,他就会心慌。

那时,岑渊看着面前的“男孩”,心里被扯了一下。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的神,后来是白兰轻轻推他,说要上场了,他才回神。

就在那瞬间,他对上了站在十数米外的,尹修的视线。

那一刻,岑渊好像忘了他和尹修之间的所有前尘往事,他下意识地张唇,想开口说话。想对尹修说话。

他想说,你知道,我刚想起了谁吗?

他想起了余超。

在还没完全长成一个成熟的男子汉的年纪,就在金戈铁马、黄沙滚滚中,被尹修一枪捅了个对穿的余超。

对,那个余超。

岑渊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超的那天。

那时,石大胆死了有一两年,还是两三年?岑渊记不确切了。

总之,那时的他已懂得了在军中、在战场上绝不能流泪的道理。

战场容不得懦夫。

因石大胆的事被降职处罚后,岑渊跟打了鸡血似的,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戮机器,仿佛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令他的感情起一点波澜,他不把战友的命当命,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本身就有家世背景加成,自己又拼,还有一手能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的弓术,这样的人不咣咣升职加薪,那就没道理。

岑渊的平步青云只能用坐直升机来形容,同时这人的名声也传了开来——岑渊眼里第一条死罪,就是怯战。

而岑渊第一次见到余超的那天,余超正躲在一座石头和尸体堆成的小山包后边哭唧唧地抽鼻子。

第135章

岑渊那会儿正在生死冲锋, 在敌军的箭雨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暂时掩护,然后和余超转角遇到爱。

岑渊懵在了原地。

他看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最低级步兵的粗布军服, 缩手缩脚地窝在石块后边,紧紧攒着手里一把破了好几道口的刀,浑身禁不住地发抖, 一双小眼睛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望着岑渊,像极了一只跟丢了母鸡的小鸡崽。

岑渊懵够了, 脱口问道:“你在这作甚?”

一个拿着兵器、穿着晋军军服的士兵,不去干仗, 搁这儿等过年吗?

小男孩被岑渊质问得又是一抖,弱弱地开口,无所适从中竟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呜……我, 我不想死……”

岑渊沉默了。

刚刚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怒。须知,在他治下, 当逃兵是死罪, 怯战也是死罪。

第一反应过去后, 岑渊心里冒出了第二个念头——

看这小男孩的军服和兵器,属于第一线部队,说直白点, 就是首先冲上去, 上十个有九个回不来的前线炮灰。

按小男孩的年龄和身体素质, 就算是被强制拎来参军的, 理论上也该先塞到后勤部队。

是谁把这么一只明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鸡崽放到前线部队送死的?

岑渊素来清楚晋军中贵族风气甚盛, 什么都是先论家世, 一切以贵族的利益为先, 贱民根本不能算是人。至于走后门这种事,那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而且,岑渊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但他从参军第一天起,不……也许是比那更早的时候起,就痛恨这种风气。

岑渊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由于他虽处在强者的队伍,却身披弱者的身份。

他在这强者的阵营之中自觉格格不入。他天生地被其他阶层的人,直白点说,低等阶层的人吸引,从尹修,到石大胆,到余超……

是不是,他只有在这些人面前,才能彻彻底底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优越感?

岑渊治军的原则是一视同仁,不看家世,只论军功,不少世家子弟被他重点整治过,不分敌友,有来自岑氏敌对势力的纨绔,也有来自岑氏联盟家族的后生,丧心病狂地将众生平等贯彻到底。为此,他没少被贵族们背后戳脊梁骨,说他又当又立、沽名钓誉,说他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继而联想到岑氏野心勃勃,不惜牺牲贵族们的利益也要收买人心,简直是其心可诛。

某种意义上,岑渊这种行为,多多少少加速了后来岑氏被族灭之日的到来。

岑渊没有强行推余超出去迎战,而是对他说,不想死就躲好,想办法活下去。然后,如果他能活着熬过这一战,回去后去找他报道。

小鸡崽眼中闪出几分感激和几分依赖,声音总算没那么抖了,殷切地问,“大……大哥,你……你叫啥?”

出身草根的小鸡崽显然没受过什么礼仪培训,不知道这么跟一个贵族兼上司说话,是要被吊起来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