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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宿敌一起崩人设[娱乐圈](192)

岑渊没有去大学报道。岑渊出现在了电视上。岑渊的这辈子都毁了。

后来,岑学义坦然了。他发过誓,如果不能替妻子守好这个儿子,天打雷劈。只要妻子能上天国,他天打雷劈又如何。

岑学义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把日子过了下去。遇上电闪雷鸣的天气,不仅心不惊肉不跳,还会气定神闲地撑一把伞在暴雨中行走。可惜,老天爷始终没劈死他。

他愿意为自己的失守承诺赎罪。同时,他也不能原谅儿子对妻子的背叛。

这是背叛。岑渊明明知道他母亲有多希望看到他上大学,多希望他顺顺遂遂地走出一条康庄的求学之道,他那样做,无异于亲手毁了母亲的信仰。

岑学义每日祈祷,妻子在三途川上不要回头,不要有任何眷恋地喝下孟婆汤,彻底忘记她留在这尘世的一切牵绊。去过更好、更幸福的下一辈子吧。

岑学义在学术上是坚实的唯物主义者,唯独这一次,他放任自己的软弱。

岑学义给完那八个字评价,并没有和岑渊进一步交流父子感情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岑渊忽然叫住他。

“岑学义。”

岑渊叫不出“爸”这个字。

岑学义顿住,转身,看向岑渊的目光里藏不住几分难以置信。

他叫自己什么?

他的儿子,叫他岑学义?

这还是岑学义平生第一次听到儿子叫他全名。

岑渊静静看着他,那眼神,有点像四年前,岑渊把合同和银行卡放到岑学义面前的那一晚。

又不完全像。

岑渊开口,声音沉却笃定,“你真的觉得,当年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旧上大学,就是最好的安排?”

岑学义脸色僵住。

岑渊在亲眼见到岑学义前,从没想过这些事,他自己的事就够烦的了,不会没事去搜刮原主的记忆。因此,原主的很多记忆,尤其是那些时间久远的记忆,只要岑渊不去碰,它们就会安分地躺在深处,不搅扰人间。

今天,见到岑学义,原主封存的记忆猛然爆发,连带着将很多情绪连根挖了出来。

这些话,是他替原主对岑学义说的。

岑渊看着岑学义,继续道:“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岑学义嘴唇轻微颤抖。

岑渊:“你觉得那时的我,要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念这个大学?去读研?读博?为了你信守承诺,为了你内心的平和,要我背负父母的巨大牺牲,去做你认为我应该做的事?”

岑渊:“你觉得那样,你就问心无愧了?”

岑渊:“可你想过我吗?”

那个18岁的孩子,他承受得了吗?

在未来的求学之路上,夜深人静、埋头苦读之时,他将怎样一次次想起母亲临终前枯槁的面容?

他会一次次地被提醒,母亲为了他承受了那么多痛苦,而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视而不见、理所当然地,一步步往前走着他这条岁月静好的路。

他会一次次地想,他原本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如果能重来一次……如果能重来一次,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那个18岁的孩子也许早已隐约预感到,将来的漫漫人生里,他会被那种疑问缠绕不休,直至被彻底压垮。

所以他作出了选择。

不上大学又如何,搭上八年青春又如何,人生彻底换一种可能性又如何。

至少他做了些什么。在命运面前,他尽力了。

他不会后悔。

第91章

“不要说你不原谅我。”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岑渊平静地, 一句一句地说出那些话,一句一句戳向岑学义, 戳进他的心脏。

四年前, 父子俩吵得最凶的时候,岑渊也只是咆哮,发泄, 在岑学义眼里,依旧像个小孩子。

现在的岑渊, 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他面前,杀人诛心。

他变了。他真的变了。

从前的岑渊, 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说出这种冷静又残忍的话。

岑渊说完,并不需要岑学义的回应,他迈开步伐,平稳地, 目不斜视地,头也不回地, 走过岑学义身边, 一路向前。

岑学义定在原地, 久久不动。

只余岑渊那几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你觉得那样,你就问心无愧了?

你想过我吗?

不要说你不原谅我。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岑渊出了墓园, 上了出租车, 靠着椅背, 看着窗外发呆。那些话说出来了, 他有点释然, 又有点……仿佛自己在作弊的愧疚。

他其实还有更多话想说, 看着岑学义黑白掺半的头发, 沟壑满脸的皱纹,他竟觉不忍。

这个男人早已经历过绝望,只是死死抓着那点放不下的往昔,日复一日地苦熬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