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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182)

作者: 池也池 阅读记录

那些沉寂在他心里十数载无人问津的孤独、恐惧、绝望和背叛,从根源冒出了头。

它们想要将他重新拖进那个无法喘气的坟墓里,让他随着这些不幸远离尘世。

他抗拒地将眼前人的肩膀咬出了鲜血,奋力扑腾进水里,又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捞起,

滚热的气息和皮肤的温度逼近于无,他看着闻濯沉的发暗的眸眼眶酸涩,紧接着凑上来的温软唇片让他眼皮紧闭。

他的眼泪被粗糙湿润的舌尖舔净,皮肤原地刺激出一片新的感觉。

他想说话,又被吻住了嘴唇。

眼前忽暗,随着摇曳的烛光,一起坠入缠绵的水波之底,唇舌的交融让他得到片刻苟且的生机,无力的四肢让他不断朝着越来越黑的地方沉去……

再睁开眼时,他在闻濯怀里,睫毛上压着他的唇。

“疼吗?”

沈宓一时之间不清楚他问的到底是指什么。

接着胸口的疤痕上被轻轻点了一下,“这里面,疼吗?”

沈宓眼眶发干,他本想撇开脸,又重新被闻濯挟着下巴跟他对视。

“说实话。”

沈宓喉咙发堵,眼前涩的开始模糊,眼角有水滑落打湿了他的鬓角,他张了张嘴唇。

紧接着被闻濯兜进怀里,“你不要骗我。”

“疼…”沈宓闭了闭眼睛。

闻濯随即凑了上来,“疼就说出来,我听着。”

他摇了摇头。

闻濯明白他的意思,却无法替他抚平这些伤痛。

“成亲吧。”

沈宓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三茶六礼,拜堂成亲。”闻濯又重复了一遍。

沈宓皱起了眉。

北辰虽不闭塞,却也没有男子成婚的道理,倘若堂堂摄政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他今后在京畿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只要二人归在一处,礼节什么的都不重要,沈宓原本也不在乎那些虚有的名头,“胡闹…”

“我可以封地离京,只愿以后你心里清释,再也不要装别人。”

沈宓无法与他理论,只能尽力同他解释道:“没有别人,从来…”没有。

“你不明白,”闻濯说:“你心里永远有比我更重的事情,你风骨清嘉,气节尤贵,你会为了那些该的死人折磨自己,却不会为了我……”

他顿了顿,没有再看着沈宓的眼睛,“拆分韩礼之流,我也沦为你的盘中棋,曾死伤于庐州江头苟延一息时,我都还在念着你在京畿等我,你说过不会骗我。”

“可事实并非如此,就算我踩着再多人的性命回来见你,你从头到尾想留给我的,也只是你的死讯。”

“沈宓,你从未告诉过我为何?”

“是为了当日我求你予我时,曾断言不得善终的结局,还是…于你而言,我其实只是众多活着的人中——”

“闻濯!”沈宓抽了口气,打断了他的混账话。

他知道,闻濯还是怕。

凤凰阁那日的印象太深,他难免会留下些质疑的种子,哪怕平日他二人再怎么亲密无间,但曾经死生一线的欺骗、隐瞒,所带来的顾虑始终会盘踞在心里越滚越大。

“不是这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单薄地用几个否定的词语,来让他们逐渐拉远的距离重新回到起点。

他奋力想抬手,却只带起浑身上下撕扯般的疼痛,新生的骨骼打碎他的行动的意图,稳稳扎据在他的血肉里,看着他作茧自缚的结果。

他疼的皱眉抽气,攥紧了手心,本以为今夜难得无法再挨过去,却见原本背过身的人又转过来,伸手将他捞进了怀里。

“还要为别人掉眼泪吗?”

沈宓揪着他中衣的手指微曲,“不是为他们。”

闻濯见他这副样子,又不由得心软,“我每每望见你痛,都恨极了这样教你痛的人,可他们全下了地底,我又止不住地想,你整个人的喜怒哀乐为什么不能单属于我。”

“不一样。”沈宓想吻一吻他。

“如何不一样?”闻濯没有动,盯着他的双眸问的认真。

“我只想要你…”沈宓抬手抓了一把他的衣领。

闻濯叫他一句话收缴了所有唇枪舌剑,竟生出自己是个不得好死的王八蛋的念头出来。

紧接着将唇覆了下去,尝到了他眼角的几点咸……

三更天的时候,抱着沈宓起身去屋后浴池洗干净一身热汗,瞧着他半阖上的眼睛,往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手腕疼吗?”他问。

沈宓泡在水里不大能感觉到四肢,微微摇了摇头,垂眸靠进他怀里,“不疼……”

闻濯看了他良久,在他彻底睡着之后,抱着他一起回了榻上,彻夜未眠。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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