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异魂(114)

蓝启仁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竟是直接不对聂怀桑作评判了。

苏书忽而出声道：“无羡，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怀桑会在莫家庄时，诱导莫玄羽献舍于你了。”

为什么？

三人看向她，虽说魏无羡先前说是聂怀桑了解他，可是这也只是随口胡咧咧而已，献舍这个诅咒他还是知晓的，根本没有完整的咒术传下，能否成功那只能看运气。聂怀桑在这时候诱导莫玄羽献舍于他，多半也是顺手的事，并不在计划中一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真的会成功。但即便如此，聂怀桑为什么会在十三年后突然想起他了呢？这本身是个谜。

苏书道：“聂氏两兄弟，若说他们是一把锋利的刀，那他们就都为自己寻了一个刀鞘。”

“刀鞘？”

什么意思？还扯上了赤锋尊？

苏书道：“清河聂氏先祖本为屠夫，他们骨子里便是喜欢挥刀斩宵小的。赤锋尊年少继位，还要养一个弟弟，不让他养歪。他们聂氏的性子，是极为容易冲动的，可能有很多人在他们眼前都是可以砍的对象，再加上他深知他们聂氏的刀灵问题，迟早有一日会被刀灵影响判断。因此他需要一个得他真心欣赏的人，来给予指引，在关键时候给予他一个可以偏向的判断，当然如何选择还是在于他。”

“曦臣待人和煦，行事正派，修为佳学识佳品貌好，赤锋尊对他极为欣赏，多方观察之后便决定以他为标准。因而曦臣想保的人，赤锋尊便不会真的下手砍下去。”

“但赤锋尊又不会因为曦臣而将整个清河聂氏拿出来赌，从他骤然死后，怀桑能够以一个醉心花鸟画扇的公子哥儿形象顺利接手聂氏便可知晓。”

“怀桑一开始没有想到赤锋尊是被害死的，并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之后查出来，他手里有势力，有非凡的消息网，很多仙门包括凡俗的事都没能瞒过他，只是他并不想多管闲事。对于没有整顿的蓝氏，他的印象能好才怪了。”

“待布局时，他对整个仙门整个世间恐怕都没有好感，因此才那么毫无顾忌。但这时候正好莫玄羽想要献舍报仇，他忽然想起了你，对于你的人品，他是极为信服的，或许想着你如果复活的话，不知道会如何选择，这才诱导莫玄羽将献舍对象换成了你。”

“如果献舍失败，对他的布局没有任何影响，无非孩子们都回不来了。为了给孩子们讨个公道，你们一样要出手查，到最后，金光瑶一样是身败名裂人人讨伐。”

“如果侥幸成功了，无羡选择复仇，选择迁怒，怀桑下手便也不会有任何顾忌，毕竟一个品性如此高洁的人，都已经对这世间失望，他何须留手？无羡却没有因前世之仇而理所当然的迁怒这些孩子，甚至连复仇的想法都没有。这样的胸襟，着实让怀桑佩服，或许他不认同有仇不报，但也冷静了下来，后来他的手段便也平和了许多。至少他知道，你不会不管那些孩子。”

“你对于怀桑，也是一个很重要很特别的存在。他不会为你放弃他自己的坚持，但可因你而收敛对这世间的恶意。”

“换而言之，若是将聂氏兄弟比作刀，曦臣和你便属于刀鞘一样的存在。也只有刀鞘，才能拦住杀人的刀。”

“刀鞘被人生生毁坏，那便无人可阻这把刀了。”

三人恍然，原是如此吗？】

赤锋尊沉思，他如此信曦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聂怀桑瞅瞅魏无羡，而后举着扇子道：“魏兄，我是觉得咱们一直很投缘的！你爱玩也会玩，我爱玩也会玩，当然就能玩到一处了！”

一众听众瑟瑟发抖，感觉那个蓝二夫人说得有点沾边啊，刀鞘没了，刀不能回鞘，自然是杀个够本儿？

【〈玄正历至此结束，历经一千一百零二年，而后进入新纪元。人世沧桑重组，仙门不复。唯有部分仙门功法与鬼道术法传下，合为隐世玄门，尊鬼道始祖为玄门道祖。

到得此处，画面突变，却是一人身着聂氏宗主袍一手握扇一手合，冷眼看向世间。正是清河聂氏聂怀桑。画下有字一个个显现，而后就此定格。

我本天真少年郎，醉心书画无忧惶。

一朝狂风骤雨往，十载锋藏诓豺狼。

观音座下恩仇断，封棺典后尘土扬。

回望他日少年事，同窗契友旧谊长。

玄门道修心不修，逼吾挚友坠九幽。

黄泉路上莫彷徨，甘提画笔作阎王。〉】

注释：

①玄正九八七年秋：第一次乱葬岗围剿后第十三年，魏无羡死后的第十三年，至于秋季，摘莲蓬的时间一般是小暑到秋分前后，大体上还是立秋那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