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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后我重生了(325)

京城的武官里,年纪大的元祐帝与他们说不到一处,年纪轻的,元祐帝当然最亲近自己的表哥与姐夫。

长公主府离得更近,陈敬宗先到了。

元祐帝看看他,笑了笑:“听闻驸马但凡休沐,都会陪姐姐出城游逛,朕还以为你要从城外赶过来。”

只能在宫里关着的少年郎,对姐姐姐夫的自在颇为羡慕,心情不好时,那羡慕就有点嫉妒的味道。

他不会跟姐姐阴阳怪气,对陈敬宗就不必客气了。

陈敬宗惭愧道:“臣愚笨,长公主喜欢的琴棋书画臣都一窍不通,只能出一把力气陪长公主出城踏青赏秋,只是天气渐冷,长公主不爱出门了,今日臣只能陪长公主在花园里闲逛,皇上差人去传唤臣时,臣正因为说错话被长公主训斥,还要感谢皇上替臣解围。”

元祐帝:“你如何得罪姐姐了?”

陈敬宗头垂得更低了,解释道:“臣与长公主行到莲花池边,池中莲叶已经发黄,一片凋零。长公主念了首咏莲诗,颇有悲秋之感,臣想哄她开颜,便说秋天挺好的,可以叫人挖藕吃,不但味道好,还能通便止泻、健脾开胃,哪想到长公主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生起气来。”

元祐帝:……

姐姐风花雪月的时候,驸马一心只惦记着吃,还扯什么通便止泻,姐姐能高兴才怪!

元祐帝既嫌弃陈敬宗的笨嘴笨舌,又觉得此事颇为好笑,摇摇头,趁戚瑾还没到,他先跟陈敬宗埋怨了陈廷鉴一通。

元祐帝倒要看看,陈敬宗是帮着亲爹说话,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责怪亲爹。

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站在元祐帝对面的陈敬宗,此刻抬起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过来。

元祐帝看出了几分羡慕。

羡慕?

他不解:“你这是什么眼神?”

陈敬宗苦笑,重新垂下眼帘,道:“刚刚皇上的话,叫臣想起一桩旧事。”

元祐帝:“什么旧事?”

陈敬宗道:“臣年少时的事。那年臣也才十三四岁吧,还在陵州老家陪家里的老太太生活。当时臣爹娘都在京城,老太太年纪大了,想管也管不了,臣那二叔也是个面团脾气,根本不敢过问臣的动向。所以,臣在老家,想做什么做什么,谁要是惹臣生气,臣便故意躲到山里让他们着急,看他们还敢不敢指手画脚。”

元祐帝笑了笑,眼底掠过一抹讽刺,猜到陈敬宗要拐着弯说教他。

陈敬宗继续道:“有一次,臣单独进山。臣老家的山都是矮山,没有什么危险的猛兽,臣又自负武艺,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想那日臣上树掏鸟蛋时,臣刚靠近鸟窝,那窝里突然窜出一条黑蛇,这要是在地上碰见,臣肯定不怕,只是当时臣毫无准备,受惊之下便松了手,直直地从一丈多高的树上摔落在地。”

元祐帝客客气气地问:“可有摔伤?”

陈敬宗摇摇头:“树上堆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臣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只是右腿骨折,胳膊也被树枝划破,流了很多血。”

说着,陈敬宗挽起袖口,露出右臂内侧一条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细细灰白痕迹的旧伤。

元祐帝本来以为这故事是他胡编的,见到这条伤痕,这才明白竟然真有这么桩事。

他真正好奇起来:“右腿骨折,你岂不是走不动了?”

陈敬宗:“是,勉强走几步便疼得受不了,臣只能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看着天一点点变黑。”

元祐帝想象自己一个人落到那般境地,黑漆漆的周围全是荒山野岭,还有蛇鼠野兽出门,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敬宗:“我身上倒是带了些干粮,在山里躺了一天一夜,镇上的人就寻过来了,把我背下了山,等我养好伤后,照样还是喜欢去山里,谁也管不了我。可皇上知道,我忍着骨折的疼躺在山里过夜的时候,心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可能是谈到了少时往事,元祐帝离得又很近,陈敬宗不知不觉忘了尊卑,也不再自称臣了。

元祐帝根本没有在意这种小节,问:“你想的什么?”

陈敬宗笑了笑:“几乎一整晚,我都在骂我家老头子,如果不是他动不动训我骂我,我不会一气之下跑回老家,我不回老家,就不会进山,我不进山,就不会从树上摔下来。如果我还留在京城,就算我生病,我娘也会在旁边嘘寒问暖地照顾我,我甚至想,就算我死在山里,老头子大概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反正他儿子那么多,还都比我有出息。”

虽然他在笑,可元祐帝仿佛看到了那个孤零零躺在山里的少年陈敬宗,看见他一边忍着疼一边迁怒亲爹,一边迁怒一边又心酸亲爹对哥哥们更好,然后可怜巴巴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