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灵(59)

“何况用兵讲求一鼓作气，半个月前日月帝国一举拿下明斗山脉，破了星罗的第一道防线，却没有任何原因便裹足不前，如果真要攻下星罗，这位主帅为何连第二道防线也一起破坏了，然后毁掉粮仓和一切军需，再顺带劫掠一翻？”

“再想想开战这件事，本身它就够奇怪了。在原属斗罗大陆三国之中，星罗幅员最广，底蕴最深，明斗与天魂是由天斗帝国分裂而来，天魂与星罗都和日月帝国接壤，两国边境线长度不相上下，明斗则在此二国的后方。日月帝国想一统大陆，为什么要从最强大的国家开始下手？”

“柿子要挑软的捏，换作是你，你会选择攻打哪里？”

霍雨浩抛出这个问题后，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天色更亮了，街道的尽头远远传来铠甲行走间碰撞摩擦的铿锵声，卫队已经开始巡逻。

戴洛黎不假思索地：“那当然是打天魂。只是，他们都已经选择与我星罗开战了，此时再转而攻打天魂，岂不是两线作战，顾此失彼吗？”

霍雨浩挑挑眉。

***

“日月帝国和星罗开战？”

帝天以怀疑的口气，将碧姬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宛如一个复读机。碧姬离去前那张清雅隽永的桌案、书卷、砚台与毛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位尊贵的兽神早又溜回了生命之水。他两手撑着岸沿，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似乎正认真聆听，只是悄悄把漆黑的尾巴架在了湖的另一端，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摇动着。

自与邪魔森林的邪眼暴君主宰一战后，帝天似乎就有了这点精神分裂的毛病。对此，碧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神色自若地继续说：

“总之，明斗山脉已经牢牢被日月帝国握在手中了，只要那个不知名的魂导器还架在那里，星罗就绝无夺回山脉的可能。当正准备折返时，碰见了霍雨浩，就是很久之前与我们弄过魂灵的、史莱克学院的那个年轻人。”

碧姬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帝天的表情。兽神的脸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一副沉思状，似乎还有点想不起这人是谁，只是一直慢慢摇摆着的大尾巴停了一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晃荡着。

“我想着，霍雨浩也算我们的盟友，他若能帮着组织人类稳定大陆局势那就是再好不过，于是我就把前线的情报都告诉了他。而且日月帝国那些探测魂导器也真是厉害，如果不是赤隼在，我们可能会惊动一些人。”

“但是就在告诉他情报的过程中，霍雨浩使出了一种与极北冰原的冰天雪女极其相似的魂技，是，我们一直都知道他有魂灵，可是他那魂灵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竟会是雪帝？”

帝天瞥了碧姬一眼，凉凉地说：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传灵的时候可能你也没注意，冰天雪女就是他的魂灵，这是他早便告诉过我了的。”

碧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错愕地摸了摸浅碧色的发。

***

远离星斗森林的星罗帝国御明城中。

霍雨浩已经结束了对战局的分析。他自然不知道此时帝天和碧姬二人正讨论着他的魂灵。他最后拍了拍弟弟的手，语重心长道：

“我说的你都要记清楚了，但是千万别把你见过我的事情说出去，你就跟戴浩说，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去打探到的消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洛黎，你一定要再三强调山上那件魂导器的存在，请他千万不要贸然进攻。”

戴洛黎用力点点头。霍雨浩毫无保留的信任使他全身上下都鼓足了劲儿，恨不得能立时就完成这个任务。但一想到这就要和刚刚重逢的哥哥分别，他不禁又忧伤起来：

“你也要注意安全，别仗着自己厉害就总是冲到最前面——你呢，又准备去哪？”

“我必须回学院一趟，如今情况有变，我也无法再安稳地待在军中了，只能快些把情报告知海神阁各位长老，和他们一起商量出个对策来。”霍雨浩说：“你快走吧，身上有什么公爵府的信物或是通关文牒之类的都拿出来，没必要再隐瞒身份，以你的魂力，现在出发，估摸着傍晚就能到白虎公爵的大帐，我不久后肯定还会来找你的。”

兄弟二人终于就此分别。霍雨浩虽然嘴上催戴洛黎催得急，但他自己却并没急着走，而是就在原地目送着戴洛黎往城门处正大光明地走去了，直到他拐了个弯再看不见，才默默收回了目光，无意识地摩挲起挂在胸前的黑色吊坠来。

戴洛黎走了，天梦哥昏迷，冰帝昏迷，雪帝失智，而同样一路陪在身边的秋水正被自己以治疗为名亲手杀死，霍雨浩每每想到这一点，都更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