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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奸相他哥遗孀(重生)(107)

作者: 钝书生 阅读记录

赵阳毅背着身,将桌上倒扣的茶盏翻过来,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灌了一杯下去,捏着另一盏转过身,便见冯玉贞双臂环在胸前,脚下不动,目光流露出警惕来。

他体察到方才自己言语中的歧义,这二十几年在粗声粗气的男人堆里呆惯了,好不容易遇上心思细腻的心仪女子,嘴上不注意,又吓住了她。

赵阳毅朝她耐心解释道:“我绝没有旁的意思,这是我原先做坏的,你瞧——”

那只椅子在他身旁,他出手一推,它便在原地打晃,没两下向一侧倒去。冯玉贞定睛一看,原是一条椅子腿短一小截,怕是上一秒坐上去,下一秒就要连人带椅子摔个屁股墩。

他上前,把茶盏递给她:“喝口水罢,此处东西简陋,只好暂时委屈你了。”

冯玉贞只说自己不太渴,接过茶盏放在手心里,她见赵阳毅不避讳地仰头喝下,这才稍放下心。

挨着床沿坐下,屁股只沾了一点边,姿态拘谨,两条细腿老老实实并着,窗口溜进的一束四四方方的阳光,恰好将她笼住。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乌黑的发髻上插着的那根银钗如同往事重现一般,再次于他眸底闪烁,那方窗台上男女纠缠、勃发的春情霎时间爬上心头。

女人那两声无力的低吟好似贴在他耳畔,在他往后的梦里日夜不休,赵阳毅耳尖烫红,转头撇开视线。

他声音发紧:“你可能不知晓,我已搬离镇子。工坊频频闹事,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蹊跷。此番我也是想告知你,诸多事背后,多半和你那个小叔子——崔净空有关。”

茶盏中顿地颠簸起一朵水花来,冯玉贞捧着这杯茶盏,细究起来,心里却有并无太多讶异。早在那天街上撞见赵阳毅被为难,便已经生出这个猜测。

如今虽被证实崔净空确与此事相关,却半分喜色也无,赵阳毅分明是在揭示崔净空犯下的错,她却忐忑地好似在等着被审判。

赵阳毅观察她的神色,见她并未吃惊,一时间也冒出困惑来。他把那个椅子拖过来,稳当当地坐在上面。

先前被推一推便倒地的椅子,在他身下却很服帖地立着,赵阳毅接着道:“他先是携刀夜半来袭,我手无寸铁,险些丧命。他虽然饶我一命,可后来工坊的活计就不太平了。

这样连番出事,店面最终开不下去了,而七天前,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若我主动离开镇上,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倘若不然,必下杀手。”

原是如此……冯玉贞捏着茶盏指尖泛白,她回忆起那个惊醒的夜晚,怪不得,怪不得那日身旁的崔净空不知所踪,被她逮个正着,却仍然一脸镇定地蒙骗她,而她也十分好糊弄,只是听他说一说便轻信了。

那双为她细细擦拭足底的手,兴许在一个时辰前才拿着冷铁破开血肉,俯下来同她紧密交缠的微凉薄唇,同样冲旁人吐露出宛若流着毒汁一般的恐吓与恶语。

冯玉贞想不到——你叫她如何去想?她一度以为这一世的崔净空和话本里的那位崔相已然相差甚远。

不管是他大相径庭的性情、好似凭空出现提携他的贵人,最重要的还是那条免去许多波折,步步高升的青云路。因而每每梦见话本里的男人,冯玉贞实则都抱着观望第三人的态度。

可这些表象如同水月镜花一般遮住了她的眼,只消袭来一阵微风,将平静的湖面吹皱,美景霎时间烟消云散,湖面之下的乱石暴露无遗。

冯玉贞忽地瞥见赵阳毅脸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只结了两条蚯蚓似的血痂,行凶者一目了然。

她心知肚明崔净空为何对赵阳毅不依不饶,负罪感压在肩头,愧疚道:“你被害得失去生计,现下脸上又添了彩,全怨我牵连了你……”

赵阳毅见她脸色苍白,可见她也是被蒙在鼓里受骗,于是软声安慰道:“并非如此,恰好我舅舅五十有四,年事渐高,干脆趁此契机,收拾回老家颐养天年去了。”

冯玉贞只默默听着,却比谁都清楚,生意被砸了只得卷铺盖走人,肯定没人是自愿的。她窝囊了两辈子,也没想过会由于自己的缘故,害得别人走投无路。

她情绪低落,兀自苦笑一声,先前半信半疑的四分猜测也成了八分。冯玉贞从袖口的挂袋里拿出那只木球,涩然问道:“赵大哥,这可是你的手笔?”

赵阳毅望见她掌心里的物件,有些慌张地眨了眨眼,这是他费了半个月雕刻出来,兴致冲冲拿去讨她欢心的,只是那天……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关溜出来似的,赵阳毅难以启齿道:“妹子,我,我绝不是那等轻浮滑头,只是……我其实还去过你们府上一趟,当时将它遗漏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