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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121)

秦云盏呆了呆,只觉得所在之处极亮,旁开之处又极暗,脚下的石台,四周的树影都自带着迷离的光弧一般,隐隐约约透着不真实感,背后突然传来“簌簌”摩挲之声,秦云盏闪电般回头,看见一个人影孑然伫立在冷木苍松之下。

这具躯壳方才分明经由他检查,七窍俱闭,没有鼻息。

“暴毙”的江绍元竟然活了?!

秦云盏的瞳孔缩了又缩,身体由于过分的惊疑而肉眼可见的僵硬。

江绍元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竟漾起一丝笑意,他好像半点也没动怒,拿起剑,冲秦云盏拱一拱手,语调轻快。

“方才误会一场,你莫要放在心上,走了。”

说罢,他迈步与秦云盏擦肩而过。

秦云盏的眸光锐闪。

“等等!”

他突然出声喝止,两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江绍元的步伐顿住,他偏了偏头,身体却没有要转向的意思,轻飘飘笑道“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江绍元。”

秦云盏说着,彻底转圜过面向来,冷冷的睇着对方的脸。

江绍元上扬的嘴角不易察觉的绷紧。

“江绍元修为再烂也好歹是个剑修,持剑有技巧,断然不会像你这样满打满握。”秦云盏环起手臂,抬了抬下颌,目光下移,落在他持剑低垂的手臂之上,犀利璨然,“你这么蜷着手腕,当真也不累么?”

“江绍元”的腕骨下意识的背伸。

他的半张脸重新笼入了阴翳之中,沉默片刻,低低笑道“小兄弟,做人有时不可太智慧,不然,容易活不长久。”

秦云盏“嗤”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江绍元蠢钝如斯,也没见他长命百岁啊!”

闻得他这番话,“江绍元”骤然间长笑出声,仿佛极为开怀一般,抚掌道“妙啊!妙啊!老夫可是很久不曾见到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少年了!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他的意图修好之词,秦云盏面不改色亦不搭腔,只眉头蹙了蹙,浑身紧绷如一根蓄势待发的羽箭。

“江绍元”始终在打量他,这会儿懒声道“不想说?那只好老夫自行打探了,唔秦云盏?箫下隐居的弟子,生来丑陋,家境贫寒,拒绝过鸣鼎剑宗看来你也是个不为世俗所容的可怜人啊!”

秦云盏撇了撇嘴。

“你该不会觉得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些,就会让我对你心生崇拜吧?”他懒懒道。

“你难道不好奇老夫这些都是从何处得知的?”“江绍元”愣了愣,大抵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恼怒。

“你只要人在这招摇山,耳不聋目不瞎,这些传言自会涌现。”秦云盏点了点下巴道“我想这就是我的人设。”

“老夫自有贯通阴阳的本事,何须听他人谣言!”“江绍元”怒声道。

“是吗?”秦云盏眯了眯眼,终于问出了对方一门心思想叫他问出的话“那敢问前辈是何人呢?”

“看与你投缘,不妨告诉你。”“江绍元”的语气恢复了高高在上“悬镜门,裘难。”

“裘难”秦云盏轻声道。

“悬镜门的阴阳鱼眼上方至今悬着一处‘大洞天’,里面囚困着悬镜门门主蔺少梧的师兄,也是红药的前师伯裘难,算算看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吧?”

“那是师尊的杰作,你也莫要称裘难为我的师伯,我们悬镜门没有那样的叛徒。”

“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号。”裘难说。

“是听说过。”秦云盏沉吟道“他们说你被困在一处大洞天内二十多年,早该化为飞灰了。”

“哈!”裘难笑了几声道“这便是我的过人之处了,小子,想学吗?”

秦云盏淡笑道“想又怎么样?”

“你若想,我可以教你。”裘难说。

“还有这种好事?”秦云盏似是期待“当真?”

“自然。”裘难说“不过我要先去将悬镜门上下屠个干净,此事你莫要插手。”他顿了顿道“等我了却此尘缘,回来即可收你为徒,届时将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你,自此你在扶玉仙盟便可横着走路,再也不怕什么‘鸣鼎剑宗’。”

秦云盏“甚好。”

裘难当他同意,迈腿便走,可刚走了没两步,眼前一闪,秦云盏截了他的去路。

“前辈,你不老实啊。”他嘴上喊着前辈,实则毫无尊敬之意。

裘难的表情微微一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走了,我要如何离开这符之镜?”少年的身形挺拔清隽如石碑耸立,寸步不让,“前辈,我看你根本是打算要了我的命吧?”

他的话如一把烈烈燃烧的火种,将两人之间既结的所有的虚与委蛇悉数燃尽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