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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剑修不讲武德/藏琢(11)

没一句好话。

师云琢耳力卓越,听得眉头一蹙再蹙。

他并非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所以对秦云盏的好坏尚不置一词。

只是单单对于一个人而言,这些流言蜚语加诸其上,如山海倒灌,未免太过恶毒了些。

他几次慢下步伐回眸,秦云盏就在距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

高马尾的少年一直很忙碌。

他一会儿抬手在额前搭个凉棚,一会儿用手去抓高处缥缈的云烟,一会儿又挥起胳膊大步流星的走,一会儿又并拢双腿兔子似的跳,对周围人投来的鄙薄目光视而不见,自得其乐,好不快活,甚至没注意到师云琢在看他。

师云琢心底微微松弛。

是自己多虑了。

寿云学宫外置了几张桌案,若干小修士正坐在后方奋笔疾书,有的在登记个人文牒,有的在派发腰牌,在其间来回走动巡视的是掌事耿三娘。

这中年女修穿着厚重的赭色道袍,鼻唇沟两侧的腮肉垂挂,看起来很是不近人情,边走动边对着那些干活的小修士指指点点,那些小修士们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喘。

“他们应该,会给我发腰牌的吧?”想起那天黎真给的下马威,秦云盏不免有些担心。

“你很想要腰牌?”师云琢道。

“别人都有,我也想有嘛。”秦云盏鼓了鼓腮帮子,“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师云琢回想起那些人议论秦云盏的话,大多是以容貌为伊始。可容貌如何,也不是秦云盏能决定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与师尊这些年经历了太多,最是能体会。

秦云盏只是要一块腰牌,何不满足?

“你就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师云琢道:“腰牌的事交给我。”

秦云盏乖巧道:“好。”

师云琢颔首,迈步走上寿云学宫的台阶。

“耿掌事。”他沉声道。

耿三娘本在揪一个小女修的耳朵,那小女修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咬着嘴角不敢知声。师云琢这一唤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放过了那小女修,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呀!这不是我们扶玉仙盟的牌面儿师仙君吗!”耿三娘扭着腰迎过来,冷不丁在师云琢平整的绣银腰封处拍了一下,“几日不见这腰身——更结实了呢!”

师云琢不着痕迹的避开,淡淡道:“箫下隐居今年收了弟子,昨日不曾登记在案,特来续补。”

“箫下隐居收徒弟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耿三娘满脸讶异,“之前吟川仙尊还说过,扶玉仙盟不是所有的宗门都有带徒弟的资格,有些门派形同虚设,连现存的人都管不好,就更别提收徒了。”

“是啊。”师云琢不卑不亢,“幸好,箫下隐还有资格,师尊忙碌,便由我代劳行此举,烦请给我师弟派发块腰牌。”

耿三娘眯了眯眼。

“既是师仙君亲自前来,谈什么麻烦。”她的眼神持续的在师云琢的身上来回,湿漉漉如有实质,“你只需告诉我腰牌上要写些什么,说的越清楚明了,腰牌制作的就越快。”她终又忍不住,伸手去捉师云琢的腕骨,“这里太嘈杂,我们寻个僻静地方细说......”

师云琢未动。

“这不合适吧,耿掌事?”他冷冷道。

“合不合适不在于你,在于我。”耿三娘粗粝的手指在他精瘦的腕上一圈圈打转,幽声威胁,“箫下隐居现在配不配收徒弟,师仙君,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若非仙君生的这般好,平常人我可是半点口舌也不会浪费于他呢!”

师云琢瞳光微凝,连着金色的单边镜都失了温度。

那厢,秦云盏隔了老远,一直在看那个被揪了耳朵的小女修。

小女修桌子上堆满了文牒,她个子小小的,坐在里面感觉快被埋进去了,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师云琢让他站着别动,可这小女修哭的实在是可怜,秦云盏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悄咪咪的绕了半圈,绕到了那小女修旁边。

他蹲身扒拉下一截松枝,遮住半张脸,小声喊道:“喂,你怎么啦?”

小女修吓一跳,回头,对上一只大而圆的杏仁眼。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的笔写不出来字了。”

秦云盏:“写不出来就换一支呗!”

小女修道:“耿掌事不让我换,还说我为了偷懒故意弄坏了笔。”她越说越难过,“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笔坏了,太阳下山前要做不完了......”

好惨,被迫加班的社畜DNA动了呢。

秦云盏同情不已。

“什么笔啊?拿给我瞧瞧?”

小女修确认了一下耿三娘不在周围,这才将笔小心翼翼的递给秦云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