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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54)

这一次她是以夏老的名义,还有大家的捐款。王老十的父母不管其他,只千恩万谢,但王老十却一个字也没说。石中玉反正不是为了被感激才这么做的,自然也不介意王老十的沉默态度,把这件事很快就扔到脖子后面去了。

而因为兰望的医药费还够,石中玉暂时没把那三百两拿出来。兰望两口子是真拿她当自己的亲人,又都是正派的,倘若知道她上了赌场,为了防止她以后学坏,总惦记不劳而获,说不定一分不用这个钱。她为此很为难,觉得要想个好办法,或者等兰望身子再强健些再说。

令她欣慰的是,屈忽昀等三人一点也没打这笔“巨银”的主意,每天该干嘛干嘛。发月钱那天领了中级家丁的一两银子,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听说,各自在家里的地位也急增。

“蛐蛐可以向你们村秀才的女儿提亲啦。”她开玩笑,康涵柏和牛蛮也跟着闹。

倒是屈忽昀只红着脸,不出声。

以前,他觉得秀才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识文断字,长得漂亮。但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小玉更有学问,长得更漂亮,只可惜是个男的。但尽管如此,他感觉对秀才女儿的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烈了。

而就在这些纷纷扬扬的小事件中,传来了一个大消息:裕王殿下要从北疆回来了。

全府喜气洋洋,唯石中玉心思繁乱。

她不明白,慕容恪从来没给任何一个下人带来过福利,他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很自在,为什么他回来的消息会令人快乐。在她看来,这是个噩耗好不好?她很难忘记,她还有两条命攥在他手里,一是打碎了御赐的茶具,二是蛇果之约。如果她是猫,现在还剩下七条命,感觉完全不够被慕容恪算计的。

她现在只有盼望那位不靠谱、任性得近乎妖性的裕王殿下把她忘了。本来,她在他眼里就是取乐的玩物不是吗?如果他有了新玩具,就不会注意她了是不是?

然而,世事往往事与愿违,裕王殿下不但没忘记小小的石中玉,反而盯了她几个月了。用现代的观念来理解,石中玉就好像试验用的小白鼠,自己在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跑呀跑的,实际上所有行动全在人家的眼皮子低下。

“长天来过?和那小子一起吃过烤红薯?”慕容恪听到这话时,眉头立即皱起来,“为什么早没有回报本王?”

“殿下,属下对您讲过啊。”孙福珩感觉冤枉,“只是没说烤红薯的事。属下以为,这无关紧要。”

慕容恪哼了声。

这很有关紧要,他的新玩具偷吃了东西,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那位身居东宫的皇侄来他的王府,他能够理解那种心态,但石中玉与慕容长天关系亲近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后事无巨细,通通回报与本王。”他突然笑了,觉得多了一丝趣味,“现在传本王的命令,就说本王要回太府都了,大军开拔吧。”

以上,就是裕王觉得不再躲在幕后看戏,而是票戏出场的原因。但除了孙福珩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一事实。虽然孙福珩隐约知道多事之秋要回来了,但裕王回府,他还是很高兴的。裕王是个极其我行我素的人,他藏身太府都的市井,身边连一个侍卫也不带。偏他平时得罪了太多的人,万一有人发现他的行踪,意图不轨,就算他武功卓绝,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石中玉啊石中玉,牺牲你一个,幸福整个裕王的秘密近卫军,你就节哀吧。

而决定被牺牲的石中玉同学,并不知道自己的悲惨前景,她只是发愁,以后要怎么在慕容恪的眼皮子底下生存。她现在可是水局院的人,万一哪天那位老兄再放火,她就得去救,那时除非慕容恪忘了她,不然她是无法回避见面的。

几天来,她持续烦恼,晚上一直睡不好。这天半夜,她干脆起身,到小厨房做了碗酒酿圆子来吃,听说又能暖心,又能助眠的。而且,食物能慰藉心灵。

在她的张罗下,水局院的小厨房早就开张了,所以糯米粉、甜酒酿、枸杞、百合、芝麻都是现成的。又因为小茶炉长年不灭,起火煮熟也很方便。

她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那酒酿的香味传出好远,闻着就勾人馋虫。为了防止被屈、康、牛三只饕餮抢食,她先把盛在青花白瓷碗里的美食端到自个儿屋里,然后又把厨房略收拾了下,这才又回去,反手还把门锁上了。

然而当她一转头,冷汗咻的一下全冒出来了。

她的酒酿圆子呢?为什么只剩下空碗了?是谁偷吃?难道到底没瞒过那三只饕餮?可是……她以为夜深了,房间里不会有外人,所以身上只穿着中衣。

最最可怕的是,晚上是放养小白兔的时间,她没有裹胸,衣服是柔软的夏布,此时顺贴在她的身上……还算不上曲线玲珑,但是男是女,一目了然。

要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鸡胸脯了啊!

第四十二章 酒后乱……摸

第一反应,就是随手把瓷碗边的一本书抢到手里,抱在胸前。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册,但却感觉有了掩盖女性特征的屏障似的。

周围很静,静到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无端放大了。再转身四顾,房间里除了她,并没有别的生物。不,等等,床帐子什么时候放下来了?

石中玉理智的觉得,她应该悄悄退出去叫人。可那也意味着她女儿身的秘密有可能被更多人揭穿,还可能是同时的。但,那总比被贼谋财害命好吧?不过,这里是裕王府,普通的贼怎么进得来。就算进来了,为什么到清水寡淡的水局院来。难道是幽灵?动物?还是……

她脑子主动的、飞快的转运,可脚上的动作却轻慢,而且无意识。当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时,一切已经晚了。

她掀起了半新不旧的淡青色洒花床帐,赫然看到裕王殿下,慕容恪同学正坐在她的床上!

几乎是本能的,她轻叫一声,抱在胸前的书落在了地上。然后又是本能的,她捂住自己的嘴,感觉那叫声在黑夜中是那么突兀。

可这能怪她吗?任谁看到半夜里,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男人,而且是应该还在回京城路上的男人,就算天翻地覆、世界末日、人民全体疯狂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出现的男人,都会惊吓得丧失一切自主行为能力吧?

她黑玛瑙似的眼睛对上那两道蓝灰色的纯粹邪恶目光,居然愣神了至少十几秒,完全呈石化型,不能动弹。

慕容恪半躺半卧床上,穿着通绣九莽的单丝罗长袍,朴素淡雅的山茶灰色,却在腰间系了一根五彩丝绦,坠着一块血色玉佩,立即就被衬得娇艳贵气起来,因为身高腿长,把石中玉平时里很宽敞的小床占得满满当当。

要命的是,他的头发没有束起,也没有散开,就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下,垂下几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胸前,掩进衣领里。而他的衣领不知何时半敞开了,露出下面起伏强壮的胸肌和平滑晶莹的皮肤。那发丝的探入明明是静态的,却在观者心中活起来了似的,让人想探看头发伸展处看不到的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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