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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49)

康涵柏点了点头,要出门时又站定了,默念几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辈此行是劫富济贫,匡扶正义。”

听得石中玉真翻白眼。

她带着几个未成年人抢劫,心里也有压力的好不好?感觉在摧残大燕的花朵。但她不是没人可用吗?再者,不该给兰望和王老十公正吗?手段嘛,确实不正当了点儿,以后她会再把正确的三观灌输给这三个小子的。

而当康涵柏谨慎小心的离开,她就带着屈忽昀与牛蛮,蹲在墙根底下。

冬青胡同,住的全是家境殷实的小康人家,环境幽静安详。没有孩子们在街上疯跑,女人们一边干活,一边就站在自家门外聊天的贫民区风景。除了一早一晚,胡同内静悄悄的,很少有人经过。

玉娇家的隔壁,也就是现在他们所藏身的院子是一个衙门帮闲的祖产。所谓帮闲,有的是指文人类,也有的是指类似于城管一类的、非官府正式编制的协勤人员。吴帮闲属于后者,而且是独居,连条狗也没养,每天午时一过就上街去执勤,到晚上才回来。

石中玉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才掌握了这些情况,后来更意外的发现,这位吴帮闲不是个好东西。他知道玉娇的底细,又知道她男人其实是王府的管事,经常不在的,于是三番五次想趁机占点便宜,在两家相邻的矮墙下堆了不少东西。估计,是想勾搭到手后,翻墙方便。

玉娇嫌吴帮闲年老而穷,一直不上钩,可他的家、他所做的准备,正合了石中玉的意。所以计划的一开始,就是在午时行动,先潜入吴帮闲的家,当范嫂子打上门,他们再趁着乱乎劲儿,见机行事。至于康涵柏,是负责外面的接应,并在适当时机加把火的。他的样子长得很没有存在感,偏偏一旦注意又觉得特别忠厚似的,非常适合打掩护用。

“没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吧?”石中玉问。

静坐了很久了,隔壁还没有动静。这令她不禁有点焦躁,只得找些话说,免得乱了心。

“没有。”牛蛮说,“你不是说了,毕竟是官面儿上的人,能不惹就不要惹,免得麻烦。”

“孺子可教。”石中玉摸摸牛蛮的大脑袋,“民不与官斗。这就是吴帮闲家的院墙最矮,可是却从来没有小偷光顾的原因。”

“南城贫民区那边也没有小偷的。”屈忽昀低声笑道,“他这样穷,偷他还得冒风险,哪个不长眼的会这么做啊。其实他不都不用锁门的,这样我们进来时,也不用馒头一个个从墙头上往里运了。”

石中玉一笑,还没等再说话,隔壁就传来如雷般的砸门声。

“来了!”石中玉精神一震,其实是心头一紧,“快准备起来。”

她的小计划虽然简单直白,但各方配合的小细节却很复杂,而且时机不好掌握。几个月的调查跟踪,连日来的配合演练,等的就是今天。

她觉得自己很有策划的天赋,只但愿不要出意外事件。

第三十八章 行抢

“谁啊!”范通从屋里出来,衣衫不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根本没注意到躲在墙头偷看的石中玉。

他气冲冲打开院门,与范嫂子一照面,两口子都愣住了。随即,他的本能地转身就走,被范嫂子一把薅住衣领,生生又拖了回来。

“好你个混帐东西,果然在外面养了小的!”范嫂子气得浑身哆嗦,“老娘辛辛苦苦,为死为活守着这个家,你却把银子贴了别人,还留在这里不走,是想把我们娘儿俩个全害死,好给你那贱货腾地方是不是?行,今天索性就大闹一场,看那狐狸精能熬出几斤油来!”

范嫂子说着,就要往里冲。

范通连忙死死拦住,急道,“有什么事回家说去,在外面闹起来成何体统。若被府里人知道了,我死,你以为能落到好处?”

“体统?你也知道这两个字吗?”范嫂子眼泪狂落,“好处?我还指望什么好处!干脆抱着一块跳崖去,死路上才好相见!”

范嫂子这是真的气极了。自己的丈夫有什么毛病,她不是不知道。严防死守的同时,她也用尽了心力去维持这个家。可是这个男人如今命也不要,家也不顾,还跑来找外面的女人,再看看这房子、这地方,比她省吃俭用操持的家强了许多倍,不禁又是绝望又是狂怒,生出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念头。

她红着眼睛要进门,范通死死抱住她的腰不放。这时,如果玉娇是个省事的,窝在屋里不出来还好,偏她是从娼门中出来的,而且是那种三流的地方,所以表面上娇娇柔柔,实际上性子最泼,又恨着因为范嫂子的关系,自己不能进范家门,此时竟想着干脆气死那泼妇,以后就能扶了正了,因而悠然步出了屋子。

石中玉敢定下这样的计策,除了时机和办法外,也考虑过他们各自的性格因素。只是此时看到范嫂子那么悲伤,内心有些忍。转念一想,又定下心,有了主意。

只见那玉娇穿着桂子绿的花棱抹胸,外面随随便便披着件暗粉蝶纹的外裳,下配月白水缎裙,露出腻白的大片胸脯。她头上梳的莲花髻半散着,被那赤金宝钗花钿一衬,自有一股媚人的风流来。只是这风流带着风尘气,一见就不是良家女子。

“姐姐这话好笑。”玉娇开口,“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死啊活啊的。若真舍得,自去跳了玉带河便了,又何必来此吵闹?姐姐不要脸面,乡下婆子一般,相公可是王府的管事,如何低得头来?”

她不说话,范嫂子已经快愤怒得失去理智了,她这一火上浇油,哪还控制得住的。

“呸!千人骑万人压的烂婊子!我若去跳河,一定拉你一起!”范嫂子说完也不犹豫,甩开范通,真扑向玉娇。

从体型上看,玉娇绝对不是人高马大的范嫂子对手,就连范通也会偶尔遭遇家庭暴力,不然他怎么会怕老婆呢。可玉娇胜在灵活,技战术也熟练,范嫂子还没打上她,她倒用那尖尖的指甲,在范嫂子脸上划出几道血痕来,立即有血珠儿冒出来。

范嫂子何曾吃过这种亏,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抓住玉娇的头发,左右开弓连打了十几个大嘴巴。玉娇也没想到乡下婆子这么凶,但她却是一员悍将,眼冒金星中,仍然狐爪翻飞,狐蹄乱踹,竟不落下风。

范通在一边急得跳脚,不得已上前拉架,身上连挨了两个老婆狠狠几下不说,因为下意识的护着小老婆,令范嫂子的头发被揪下一缕来。范丽本来给吓着了,呆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见亲娘受了欺侮,脑子一热,哪还顾得孝悌伦常,一记无敌鸳鸯头,把范通顶了个人仰马翻,哼叽着半天爬不起来。

“来人哪,杀人啦!可不得了,亲生闺女要杀亲爹啦。”玉娇眼看要以一敌二,丝毫没有胜算,干脆扯开尖利的嗓子,吵嚷起来。

冬青胡同住得都是殷实人家,但却没有豪富,院子顶多就是两进,刚才这通闹腾,早就惊扰了街坊四邻。不等玉娇喊,大门外已聚集起很多人,议论纷纷。而墙头隐蔽的屈忽昀和牛蛮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屈忽昀还给牛蛮讲解,“范嫂子空有力气,可惜打法不对,如果是我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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