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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305)

幸好,帮办给了她一个类似于手弩的东西,很小巧,里面装满细如牛毛的麻醉针,射程足有两百来米。

所以在还没惊动侍卫那灵敏的耳朵的距离,她的牛毛针已经射了出去。

身处内宅最核心的人又有点疏忽,竟然让她一击成功。

“什么人?”侍卫倒地的声音,引起书房内的警觉。接着,那名内侍窜了出来。

宁山王能在赵之信的势力下五年多安然无恙,身边的守卫自然不是盖的。

石中玉清楚这一点,她做手脚也没想彻底瞒过所有人,不过要简略掉前面的盘查和程序,尽可能减少知情人而已。

毕竟,她不能暴露身份,要和宁山老王爷暗中合作。

“石中玉求见宁山王。”她跪倒在书房台阶处,上来先报上自己的底,声音却轻,只让屋内人能听到的程度。

宁山王“咦”了声,听起来很是意外,又有点难以相信似的。

“带她进来。”宁山王吩咐。

那内侍目光如炬,早看出石中玉是个不会武功的,而那小巧的弩箭机关,又被她扔在地上以示绝无恶意,当下也不多话,虽保持着高度警觉,却还是依言把她拎进书房。

“抬头。”宁山王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头都要垂到地上了,命令道,语气威严。

石中玉抬头。

宁山王看了一眼,就见眼前的女子相貌清秀、身段玲珑,虽算不得美人,但气质高雅,那双眼睛似乎隐隐散发光滑似的,亲切自然,很给人好感。

他心中疑惑,却略皱了皱眉头,随后嘲讽的微笑:“本王就算是老了,可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那石中玉是大燕的裕王正妃,本王见过,可不知何时变了样子?”

“四皇叔,人的脸是会换的。”宁山王是慕容恪的四皇叔,虽然她是自作主张,自己请封当了裕王正妃,但好歹身份在,这声“四皇叔”叫得合情合理。

宁山王使了个眼色,那内侍立即上前扭石中玉的脸,手劲儿实在有点大,疼得她差点掉眼泪,可她的脸上也并未被揭掉什么人皮面具来。

而且,人家下手黑不是没缘故的,是要看重捏之下有没有痕迹,要知道人皮面具是不会变得青紫的。

可此时的她,两眼含泪,白嫩嫩的脸上一个青紫指印,摆明她的脸是真的。

“亲戚认得倒快,可惜你不是她!”宁山王沉下脸,“半夜三更跑到此处,身上连自保之力也没有,你是疯了还是消遣本王来着?!长德,把她给我扔出去,明儿一早送去司衙问斩。”

内侍应了一声,上来就要拿石中玉。

可石中玉的嘴比他的手快,连忙道:“四皇叔,当年您见了我,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喜欢我们家老三呢,还是我们家老七?’”

宁山王愣了。

石中玉又紧接着道:“您问我要怎么帮裕王殿下。当时侄媳说:我不帮他,因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四皇叔,人的眼睛会骗人,可经历过的事是不会欺骗人的。”

“小玉?”听到这儿,宁山王又惊又喜,却也还不能完全放心。

那句诗意境高远,那天只有他听到了,若非石中玉本人,他想不出有谁能准确描述当时的情景。

不过他身处虎狼之地,加上眼前人和印象中的差别太大,不敢轻易信任。

“长德,在外面看着。”他想了想,吩咐。

长德有一瞬间的犹豫,要知道保障宁山老王的安全,他是最后一道防线。

宁山王看出心腹手下的心思,傲然道:“去吧。老夫半生戎马,杀人无数,等闲高手也不放在眼里,难道如今衰弱到连小小女子也对付不了?”

第六十章 戚老夫人

“四皇叔英明神武,寿与天齐。”石中玉连忙吹捧了一句。

看到她慧黠的目光,奇特的言语,宁山王忍不住动动,只感觉又信任了一分。不过在长德走出书房后,他又详细问了当日相处时的细节,一一对照,反复推敲,直到确信并无异状,这才全然接受事实。

“你这是……”扶起石中玉后,宁山王问。

“四皇叔,您既然知道七殿下中了断情蛊,想必也打听过解法。”石中玉问。慕容恪已经不是正经的裕王,她又不愿意叫他扫北王,只得以排行论之。

“改颜蛊?”宁山王大喜,“你竟得了?!”五年了,他不能稍有异动,只得韬光养晦,可并不是只干等,什么也不做的。只是改颜蛊难得,而且要种在有情人身上,所以他虽然知道解法,却没有能力和办法。

“为这个蛊,我等了快五年。”石中玉苦笑,“如今这蛊已经种在我的身上,我再等不得。”

“小玉快起来。”宁山王亲自把石中玉拉起来,差点老泪纵横。

不是没忍过,这一辈子走过来,需要隐忍的事多了去了。可是他老了,总怕等不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现在希望突然迎面扑来,叫他如何能心定?

他没有看错,老七幼年凄苦,小小年纪就得在无数死亡和争斗的阴影中度过,却是个有后福的。有了小玉,老七这辈子,足矣。

“只是苦了你了。”他叹息,心疼眼前的姑娘。

“不苦,哪有人嫌讨债苦的。”石中玉说得咬牙切齿,“慕容恪个死家伙,欠我的要用一生慢慢还呢。我发过誓,要让他永远为我受罪。”

宁山王笑了,老怀大慰。小玉那明朗如三月春光的性子真是好呀,总能变坏事为好事,让人凭白就生出无尽的勇气,对未来无尽的期待。

“你莽撞了。”冷静下来后,宁山王轻声说,“虽然等了五年,但也不急在这一时。你知不知道,你冒险闯入老夫的王府,中间有多少变数?虽说侥幸成功,可若万一有个什么,哪怕只是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而且来找了我,就算没人知道你是谁,你也再难以接近老七,无法完成计划。甚至,把老夫这么多年来的布置连锅给端喽。”

“铁幕啊。”石中玉冷哼了声。

“铁幕?”宁山王眉头微挑,“这词用得好,真好!如今在明镜,表面上正常,实际上危机重重。赵知信阴险毒辣,这五年可没闲着。他是打不了仗,又没有正统的身份,这才不得不倚仗老七,不然,老七也早被他架空了。可若老七这方、或者我有异动,逼得他铤而走险,我们将处于很不利的地位。明镜虽说不上他只手遮天,终究也是他的地盘。”

“我知道。”石中玉神色一正,点头道,“可是四皇叔,我有不得已的情况,非要冒这个险不可。否则……我宁愿此生与七殿下分离,永不相见!”石中玉想到孩子的脸,咬牙道,可是说这话时,心里好疼啊。

她真的很爱很爱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好像她的重生,只为与他相遇一样。可是不管她的爱情多么重要,也不能牺牲左左和右右。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诗,不是只念来听听的。心里爱着他,其实可以……不相见。甚至,不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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