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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303)

左左和右右感觉到了慕容恪的回护之意,立即吸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脆弱中带点倔强的模样,深深拨动了慕容恪的心灵。

好像这模样他见过,并篆刻在了心底,只是被黑雾掩盖,看不清楚了。

情不自禁的,他的心像针刺了一般,疼得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可那突然涌出的温柔和酸涩,却经久不散。

曾经,一定曾经有一个人……

“是臣妾冒失了。”赵氏变脸很快,又换上温柔谦恭的模样,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

就算相敬如冰,至少还有个相敬,没想到王为了不知哪里来的小崽子,居然在下人面前给她没脸!

“是臣妾见这两个孩子可爱,不由得问上一句。”她补充道。

“本王在路上捡的孤儿。”慕容恪不耐烦地答,又给了左左和右右威胁的一眼,叫他们不许说出真实来历。

两个宝宝对视,随后同时垂下眼去。

慕容恪很满意,甚至隐约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认为自己的威慑力连小孩子也是不能抵抗的。

其实这只是父子连心,缘于血缘这种阻不断的奇妙联系,是天性使然。

慕容恪和两个宝宝只在路上相处了不十几天,但彼此间却极为默契,加上左左和右右本来就鬼灵精,居然就这样沟通无碍。

“王打算……”赵碧凡又问。

她装温柔贤淑很多年,照理这时候见丈夫外出方归,应该嘘寒问暖的。

但左左和右右的出现令她大为震惊和不安,居然忘了伪装,就这么拦着,死追活问起来。

她无儿无女,看到仆人的孩子在眼前晃都恨不能掐死,何况王很明显喜欢这两个小东西。

“不劳你费心。”慕容恪神色缓和了些,“他们年纪已经不小,可以做工了,就留在本王的院子里养着,当个跟前的小厮好了。”

五岁的小厮?!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讶异。

虽然也有年纪很小的家丁类奴仆,但至少也得六、七岁,还是陪伴更小的少爷的。

他们这个年纪,给王做贴身家丁????

不过,说话的是明镜的天,也可能以后是大燕的天,谁敢反驳?他就是说鸡蛋全长在树上了,也有人立即去给他摘。

赵碧凡也不能直接反对,因为早有共识,她虽然管着内宅,但王自己的院子明着伸不进手去。这和在太府都的裕王府时一模一样,是让她郁闷的情况之一。因为不管到哪,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她仍然无法掌控眼前的男人。

“你回吧。”就在她愣神的时间,慕容恪对她说,“等空了,本王自去看你。”

赵碧凡只得躬身后退一步,让开路径,任慕容恪带着两个宝宝离开。

在外人看来,王对赵侧妃还是礼遇有加的,毕竟温言告诉她会去看她。但只有赵碧凡明白这话的潜台词:现在没空,别来烦我。

“臣妾恭送。”赵碧凡极优雅地垂下头去,掩饰眼中的恶气。

而这时,宗政弥也正好赶到,只来得及望见慕容恪的背影。她倒也干脆,虽不明面儿上给赵碧凡难堪,却直接跟去了赵氏的院子,随后摈退左右,问道:“姐姐有何话讲?”

赵氏冷哼:“哪有话讲?你就这么跟了来,倒也精乖。”

宗政氏笑:“现在我和姐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突然失踪这么多天又突然回来,姐姐必有事与妹妹商量的。”

“小心点!别以为你拿住我的把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赵氏突然暴怒,完美的面具直接碎裂,露出狰狞的样子来,“现在你已经是反王之妃,北魏如今与大燕结盟,你娘家的势力用不到。所以给我老实点,别逼我杀你!”

“当初你我结盟,也不是凭我娘家的力量。”宗政氏以袖遮嘴,递了个挑衅的眼色,“石中玉是个女人,这消息还是我从熙海查到,特意透给你的。若没这个消息,后面的局你也做不成,何必急着过河拆桥?再者,我早说过,我宗政氏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你要么和我分享王,要么我就弄死他,大家一拍两散。你知道,我早安排了秘密人手,若我成了弃子,就会让那人诱发王的心疾,让他什么都想起来,然后再生生痛死。”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意虽然狠毒,脸上却始终挂笑,更觉阴险。

“刺杀石中玉和她的哥哥,害得王和陵王差点殒命,难道动用的不是你北魏的刺客?”赵氏冷哼道,“王若知道,你在熙海曾经想置他的心肝宝贝于死地,后来发现那贱人是女的,由此引出那泼天的事件来,只怕临死之前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死后追到地狱也不肯干休的。”

这话,令宗政氏的面具也纷纷碎裂,再也维持不住幸灾乐祸的样子。但宗政氏是个辣性,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道:“你我本不是敌人,何苦自己折腾。姐姐且说,王究竟有什么事?刚才我看他身后怎么有两个家丁抱着小孩子?”

“王为什么突然离开去了太府都,这话我可问不得,问也没有答案,何必讨嫌?”赵氏也平静了些,“至于那两个小崽子,王说是路上捡来的。”

“说不定哦。”宗政氏挑了挑眉,“如今兵荒马乱的,战事的沿途,多有孤离之家。王膝下空虚,姐姐这儿也不喜,王见到人家小孩子一时心喜,随手带回来是可能的。”

“我生不出孩子,妹妹不也生不出?”赵氏反唇相讥,语言粗鄙,毫无形象。

“生孩子这事吧,得有男人才行。你我费尽心机,**什么的也给王下过,结果还不是没有用处?就连姐姐想借腹,美貌的丫头、伶人送到王院子里,也没见他开过封。我想,是不是那蛊出了怪,让王做不了男人了?”宗政氏说得更加露骨,“依着我,倒宁愿王从此不举,也不愿意他去宠爱别人。我说过了,我宗政弥也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怕只怕,王得的是心病,心里就算不记事了,却还惦记着石中玉那贱人。王那个人,要么不要,多美多好的宝贝放在他面前,他看也不看一眼,傲性得很。但若要了,就永远不会变,专情到海枯石烂。所以说,如果你把石中玉弄来,丢到他屋里,他可能早就轻怜蜜爱了。只可惜你我二人白忙活,不过享受一下石中玉那贱人也不得快活的趣味罢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赵氏皱眉,但一想到大家抱着一起死的心,自己痛苦,石中玉和慕容恪也跟着痛苦,心中就有几分舒服,“关键是,我看那两个小崽子未必是王捡来的。我怎么瞧起来,他们跟王的面貌有七分相似?虽然年纪还小,没有长大,但那眉眼……算算,京里那位的双生子,可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她这么一说,宗政氏也吓了一跳。

在宗政弥也那变态的心里,她过不好,大家就都别想快乐。可如果赵氏说的是真的,那两个孩子是王的子嗣,而且肯定是石中玉生的,她所期盼的一切就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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