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程微忍不住去看程澈。
二哥明明有心上人,怎么现在一言不发呢,难道他真的想娶徐嘉福?
韩氏转头问程澈:“澈儿。你的意思呢?”
程澈面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儿子没有什么想法。亲事但凭父亲、母亲做主便是。”
啪嗒一声,程微手中筷子落在桌子上。
程澈豁然起身:“母亲,儿子吃饱了,想回去读书。”
韩氏见儿子不反对与徐家的亲事,放下了一件心事,忙道:“快去吧,眼看就要科考了,可不能耽误了。”
说完转头叮嘱程微:“微儿,这几日你可不要去打扰你二哥,科考是头等大事。”
程微死死握着手,攥得骨节发白,自嘲一笑:“母亲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二哥的。”
程澈脚步一顿,匆匆离去。
他才走不久,程微就站了起来:“母亲,我也吃饱了,想回去歇歇。”
“去吧。”
程微回了飞絮居,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二哥他……真的要娶徐嘉福了。
她一直知道,终有一日会出现一个女子,她要开口叫二嫂。
以前她想起这个,虽然偶尔会泛酸,却明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二哥马上要定亲了,程微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徐嘉福会牵二哥的手,会亲二哥的唇,会抱二哥的腰。
而二哥,不会露出对她那般冷漠的神色。
这些幻想的场景不停在程微脑海中闪过,她抱着头,狠狠扯了一下头发,剧痛传来才好受了些,喊出阿慧:“阿慧,继续昨日的教我吧。”
阿慧有些疑惑:“今天怎么这么早?”
“闲着也是闲着。”
再不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她就要难受死了。
自打那日起,程微再也没和程澈打过照面,很快就到了考试前夕。
“薛公子,你伤还未好利落,就开始做事了?”程微趁着休息时,歪着头问。
薛融认真辨识着药材,头也不抬:“只是皮外伤。我欠你那么多诊费,多做些事才能早点还清。对了,三姑娘,都说好几次了,别叫我薛公子,叫我薛融就行。”
程微摇头:“那怎么行。以前你是我的病人,我可以叫你薛融,现在你要一直在医馆做事,又比我年长许多,我直呼其名要被三叔说的,那以后就叫你薛大哥吧。”
“好。”薛融连连点头。
这几日程微一直强颜欢笑,没想到伪装久了,竟也学会了苦中作乐。她喜欢和有些呆的薛融聊天,和他闲聊,心情就会不自觉舒畅起来。
薛融忙个不停,口中道:“这些药材可以提前包好了准备着。马上要考试了,进了考场最是熬人,每一场出来都有病倒的,以胃疼和腹泻的居多,他们来咱们医馆买药就可以直接拿了,能省不少时间。”
程微忍不住问:“薛大哥,你就不难过吗?”
“难过?”薛融不料程微会问这个,愣了一下笑了,“难过,不过我只要一想到那些害我和家人的人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就觉得值了。”
程微沉默了一下,问:“那你以后还参加科考吗?”
“当然参加,我要重新考秀才、考举人、考贡士,这是我娘一直盼着的事。”薛融挠挠头,“我也只会读书。”
二人正说着闲话,一个伙计跑过来:“三姑娘,外面来了几个人,说要找程三给一个疯子看病。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程三是不是您?”
程微略一琢磨就想起了这事,对伙计道:“让他们去诊室等着吧,我这就过去。”
她放下医书往诊室走,薛融出于好奇跟了过去。
才进门,一个半百妇人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薛融面前:“程大夫,求您救救我们老爷吧。”
第262章 绣花鞋的威力
妇人扑倒在薛融脚边,死死抓着薛融脚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程大夫,我们老爷自打放榜那日痰迷心窍,疯病一日比一日严重,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听家里老仆说,那日有个小娘子告诉他们济生堂的程大夫说不定有办法,您现在就是我们一家子唯一的指望了。”
妇人边说边磕头:“求求您了,程大夫,救救我们老爷吧,只要我们老爷能治好,我给您立长生牌位。”
薛融面红耳赤:“大娘您快起来。”
“您要不答应救我们老爷,我就不起来——”
“给治,给治,一定给治。”薛融慌不择言。
程微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个呆子,又不是他给治,他答应这么痛快做什么?
薛融伸手去扶妇人:“大娘,您放心,我们程大夫一定能治好的。”
程微不由黑了脸。
喂,这呆瓜是专门坑她的吧?
妇人才被扶起一半,顺势又跪下了,声音拔高:“您,您不是程大夫?”
“我不是。”薛融挠挠头,一脸憨厚,“我就是个管账的,这才是您要找的程大夫。”
顺着薛融手指的方向,妇人这才注意到了那头戴帷帽的少女。
别说妇人,就连一老一少两个下人都一脸震惊:“你,你不是那日的小娘子么?”
程微随意坐下来,声音平静:“是我。”
“这……”两个下人傻了眼,死死扶着疯癫的老爷,看向妇人。
妇人却没有多想,跪着来到程微面前:“小娘子。求您给我们老爷看看吧。”
不是妇人对程微全然信任,只是事到如今,能请的大夫都请了,银钱花的也差不多了,除了死马当活马医,又能怎么办呢?
程微纹丝不动坐着,并没伸手去扶。淡淡道:“大娘先起来吧。能不能治好。和您跪不跪没有半点干系。”
大概是程微声音太冷淡,哪怕隔着帷帽看不清她面容,妇人却不敢像刚刚那样抱着薛融大腿哭天抢地。而是擦着眼泪默默站了起来。
程微指指疯举人:“把他嘴里的东西取出来,这样不方便我检查。”
那年纪轻的下人压根不信程微是杏林高手,便道:“不能松开,我们老爷发病狠了会咬舌头的。”
“哦。若是如此,那我看不了。你们可以另请高明了。”程微语气随意地道。
她的善心会偶尔用在有缘遇到的人身上,但不会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三姑娘——”薛融忍不住喊了程微一声。
程微斜睨他一眼:“若是薛大哥能治,尽管出手。”
薛融讪讪闭了嘴,转而去劝妇人:“大娘。我们小程大夫一手符医之术出神入化,您就放心吧,听小程大夫的就是了。”
妇人显然不是个有脾气的。一听薛融这么说,忙让人把疯举人口中塞的软巾取了出来。
那疯举人被两个下人死死抓着胳膊。想动动不了,取下软巾后立刻能说话了:“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我要告诉娘子去。娘子,娘子,你在哪呢?”
妇人捂着嘴哭:“老爷,我在呢,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