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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旅店(39)

“玩三国杀。”李导拿出牌,“怪无聊的,打发时间。”

“这个人多才好玩,人少的话……”韩冰有点为难。

旅店里,总共就七个人,还有一个赵先生长时间卧床的。老张,看起来就不会玩。吴姐……

“我玩。”吴姐也没等人问,笑着接口,“我老公不是睡觉,就是摆弄他的小物件,不怎么理人的。我陪着他才无聊,跟你们玩吧。”

“老张不会的话可以教。”李导也说,“也不是多难的游戏,跟两把就会了。”

这么说着,春七少、谭和尚和老张都走了过来。

算得上是一拍即合,脖子上悬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倒激起了众人的游戏欲望,于是一把把的玩到晚上八点多。其间李导和春七少到甬道看了几次,神像没有动地方。随后,大家就各自吃饭,完了再聚在大堂里,继续玩。

可能是地方大,人又少的关系,他们的说话声回音很大。若仔细听,就好像有人在看不见的空气中呓语似的。

一群人中,就老张不大放得开,出牌时错误频频。大家倒也不怪他,毕竟其他人不是本地出生,并没有很多忌讳和那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恐惧。老张就不同了,好像有什么,越来越重的压在了他的心上。

“听,什么声音?”韩冰正琢磨着选三国杀中的大乔还是孙尚香时,老张突然嘘了声。

他的表情很惊恐,手一松,纸牌就落在了地上。

众人倒不如说是被他惊到了,都屏住了呼吸,停下手中的事情,就像瞬间被定住了似的。

擦……擦……

听起来像磨蹭的声音,还很沉重,还很刺耳,来自甬道的方向。

“神像又走了!他正在走!”老张怪叫一声,坐在他身边的谭和尚还没来得及拦他,他已经飞速跑到甬道口,瞪大眼睛往里看。

“走了!他又走了!”老张转过头来,脸色狰狞扭曲,似乎是被长久的沉默和更长久的恐惧压垮了心智,分外可怕。

“山神爷爷是要告诉我!我明白了!他是要指引我。这条路,走这条路是对的!我就知道他会保佑我,我这么虔诚,他不会害我的!我要回家啦!我要出去啦!”

“老张,别乱跑!”春七少蓦然站起,大吼一声,比别人更早的意识到了什么。

可老张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在大家故作轻松,嘻嘻哈哈的时候,他心里的火药积压得太多,此刻一点点小变故就引燃了。何况,这算小事吗?毕竟,只有他亲眼看到一座木头雕像在移动,那震惊,岂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嗷的一声,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张冲进了甬道。那叫声,拖得长长的,一直回响不止。

时间一秒一秒,仿佛很长,又其实很短。老张的叫声尖利高亢、充满着无尽的恐惧和疯狂的兴奋。接着,戛然而止。就像被一把大剪刀凌空剪断了似的,连回音和余音也没有。

所有人都呆了。

老张怎么了?

春七少先动,其他人像被传染似的,急急跑到甬道口。谭和尚不知打哪儿弄来一只超大号的手电筒,就别在后腰上,此时抽出来打开,雪亮的光线像箭一样射进去。然而,光线的长度还是有限,只影影绰绰看到前面有影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老张,还是等人高的神像。

“十五秒。”在众人瞪大眼睛,试图让视线穿透黑暗时,春七少叹息着说。

“什么十五秒?”韩冰问。

“老张的叫声,持续了十五秒。我数了,不多不少。”

“我服你,这种混乱的情况,你都能冷静,还算了时间。”李导由衷地夸奖,“奥运会的百米纪录也不过十秒左右,老张十五秒的时间顶多跑一百米出头。”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走进去一百来米看看情况。”春七少皱起好看的眉,“他就是在一百多米的地方停止叫喊的。”

是死?是活?没人知道,站在原地也看不清楚。

“手电借来一用。”春七少向谭和尚伸出手。

“我跟你进去。”韩冰连忙说。也许是心理作用,只有春七少在的地方,她才感觉踏实安全。哪怕是面对最凶险的情况,只要他在,也比独自平静的面对所谓的安全要好。

“还是我跟春七进去。”李导挽了挽袖子,就像要和人打架似的,“甬道又不宽,去得人多了,万一有什么,跑都不好跑。再者,若是老张晕了什么的,你哪抬得动?”

韩冰一听有理,尽管心里不愿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谭和尚犹豫了一下。

他是男人,应该勇敢一点的。但,张了张嘴,自告奋勇的话就没说出来,只把手电递给春七少。

春七少对韩冰安抚的笑笑,并没说什么,抓着手电,一步就踏进了黑暗中。

韩冰很紧张,吴姐在一边看着,很不合时宜地笑笑,“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韩冰一时没反应过来,整颗心都系在进甬道的两个人身上。而他们才不过走了三十来米的距离,身影就像被黑暗吞没了似的,只因为手电的光晕,而模糊着两个影子,看起来非常令人不安。

吴姐却像完全不担心似的,继续微笑着说,“你很有眼光,他是个品质非常高的男人。不是有钱或者长得好看,而是气韵和品格。就像是买衣服,材质好才是高格调。式样、颜色、装饰都是末流。不过,这种男人很多人惦记哪,你要小心。这世界上,太多不要脸的狐狸精,会使出混身解数跟你抢。那时,你可不能软弱,别以为男人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记着,对付贱人别手软!”说到后来,她眼神是透出一股子狠意,令韩冰打了个寒战。

又来了!早上她对李导的那种阴森的态度又来了。眼神闪烁,似乎有很激烈的情绪,让人突然就害怕不安。

“吴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压抑着心里的寒意,韩冰解释。

“开始都这么说。”吴姐又恢复常态,好像刚才那个眼神凶残不甘的女人,是韩冰脑海里的幻觉,“我是过来人,男人对某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和想法,是瞒不了人的。只不过,男人的爱情很短暂的。”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听起来很是悲凉。

韩冰本想问问她的爱情如何,能二度来蜜月,应该是夫妻感情很好的吧?可眼下她的心思不在这儿,也就没多嘴,只盯着甬道。

可春七少和李导的身影都融化进黑暗了,时间也过去了足足五分钟,他们两个还没回来。

“不会出事吧?”韩冰紧张得要命。

“我去看看。”谭和尚终于一咬牙,说。

面对危险,他在其他男人面前退缩就算了。此时,却不能让女人挡在他面前,那他还算个男人吗?

“不用去,他们在往回走。”吴姐淡然道。

韩冰和谭和尚对望一眼,支愣着耳朵听,足足又过了两分钟,才有隐约的脚步声传来。这个吴姐,感官真是敏锐,是不是超过正常人的范围了。离这么远,她怎么知道春七少和李导正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