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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向1/20000的怀抱(32)

此话一出,连林泽秀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这意外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逝,他很快恢复了常态,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林泽丰看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林副总除了胃有毛病,耳朵也有毛病吗?"我挑衅地反问。

他不说话,只向前走了几步,带着十足的压迫力,逼入我的心理安全的距离之内。情不自禁地,我有点心虚,只好转移注意力,研究起他的相貌。

仔细看,其实他们兄弟两个长得很有几分相像,但弟弟是尖下巴,显得优雅而秀气,哥哥的脸骨有点强横,鼻子又太直,使五官线条生硬很多。不过他嘴角带点嘲弄微笑的时候,倒是使表情生动不少,我不得不承认,他性格虽然恶劣,却长得很帅,只是和我的秀秀不同类型。

"就是说,只要是我弄脏的,我就得负责清洗?"他一字一句地问,深黑的眼睛中此时看不出情绪,却有如一个陷阱。

"有担当的才算男人。"我心里哆嗦,但嘴上不示弱。

"那好,还是定周六吧,你到我家去,我来帮你清洗身体,赔偿你。"

踏马蹄,这是调戏我还是侮辱我?我没提防他说出这种话来,瞬间变主动为被动,不禁目瞪口呆。

"可是我已经洗了,难道还要肮脏上两天吗?你只要付我洗澡的钱就行。"我咽了咽口水,勉强反抗。

"照你的理论,你清洗身上的泥污前,不是应该经过我这个肇事者的同意吗?不然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我可以不付钱。衣服尚且有洗衣单来证明,泽秀也是证人,但有谁知道你身上的泥是从哪里沾上的?又有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家洗的?"他以我那天弄脏他衣服后,非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的理论来反攻我。

"那你有证据证明我身上的泥污不是你溅上的吗?"我说得像个绕口令似的,虽然强词夺理,却也不是胡搅蛮缠,"就算在家洗,不用水和电吗?"

他扬起下巴想了想,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怒气,而是看来很有点神清气爽的样子,"好吧,作为男人和上司,我再退一步。我不会付你洗澡的钱,但你可以到我家免费洗浴,我想,这够公平了。"

他以为我不会答应,毕竟到一个陌生男人家洗澡是一件送羊入虎口的事。可是我于湖新宁让人打死,也绝不让人吓死,输钱输命不能输人,不蒸馒头争口气,于是我伸出手,"林副总,麻烦把您家的地址给我,我不会浪费您的好意的。"

他对我那不屑一顾的笑容僵住了,随即眼神变得冰冷,好像我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人种。

我们对峙了足有一分钟,夏日里灿烂的阳光因为他的存在而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热烈和活泼,当我鼓励自己决不退缩,誓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之时,他突然走到桌边去,在我的处方笺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三天时间提取权利,否则作废。"他丢下几个字,走了。

"小新,保重。"林泽秀跳下检查床,也匆匆离去,临走时只给我扔下这么四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追在他后面喊:"记得让大林副总去看医生,疼痛缓解并不是病灶消失。"

他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引来无数目光打量我们三个人。我本以为别人会肯定我的医术,所以才这样大声炫耀,没想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我的腰身上扫来扫去,让我突然意识到前天我对着老白做干呕状的后遗症出现了。

看来,这几天我要穿紧身上装和超短窄裙上班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是--他们不会说我堕了胎吧?人言可畏,我算理解当初阮玲玉为什么要自杀了。连我这样的小强都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何况娇滴滴的美人,而且她受的迫害和误解更大。

回到桌边,看着林泽丰留下的纸条,发现他写的字大而张狂,力透纸背,龙飞凤舞,我虽不懂书法,也感觉那字体的气势扑面而来。

切,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老爸也这么有钱,给我搭好了梯子让我爬,我做得可能比他更好,杀气也能比他更凌厉。可人不能和命争,有的人生来就坐在苹果堆里,可有的人只能自己种一棵苹果树,日夜辛苦浇水施肥,还不知道能否收获。

所以我哪点比他差,根本不用计较,也不用不快乐,各有因缘莫羡人嘛!

既然想通了,我又乐观起来,把那张洗衣的账单放在一个信封中,打算一会儿给林泽秀送过去,然后又拿起林泽丰留下的地址看,辨认了半天,之后很沮丧地发现直接掉在苹果篮里果然比较有优势。

他住的地区是顶级的别墅区,名为东湖碧景,我的房子因为地段好,价钱已经很高了,而他住的地方每平方米的价格比我高十几倍不止,而且肯定大出也十几倍不止,更肯定的是他不会每月还银行的按揭钱。

这就是差距,很实际的东西,尽管我觉得贫穷也很快乐,可事实却也显而易见。

只是我去不去他家洗澡呢?真为难!

去吧?还真有点危险,万一他提前装个摄像头什么的,我不是免费给他表演美女出浴吗?话说我经过长年武术锻炼,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凹凸有致,肌肉坚实却不粗壮,还没给任何一个男人看过,哪能便宜他!

而且,他那个人外表虽然暴躁,但也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万一是个变态,我麻烦大了。一个女人上男人家去洗澡,说出来也不好听,是吧?

不去吧?刚才表现得那么强势,哪能关键时刻退缩,那样我以后再跟他对上,气势上就先弱了一分。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可交集的地方,但如果他和我的秀秀争位,我帮谁那是不用说的。而且因为他对我那么明显的鄙视态度,还摆出算定我不敢去的模样,让我起了和他斗到底的决心。

话说我一个小小职员胆敢和副总斗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也怪不得我最近一直成为八卦新闻的焦点人物。那是因为我不怕他炒我,我对他无所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林泽秀似乎处处帮我,才让我平安无事。

他们兄弟间的情况有点奇怪,看起来感情似乎不错,可是又偏偏爱对着干,于公于私都是如此。那他们不会是那种损友型兄弟吧?如果这是真的,二子夺嫡之事就是谣传了,那么我要泡到林泽秀,是不是也应该不要和林泽丰的关系搞得太僵?

我胡思乱想了一下午,然后又搭上两天,这些问题还没有答案。而在这两天时间里,林泽秀帮我拿回了两千块洗衣费,我也成功地约了他有时间一起去吃大排档、逛夜市,外加看电影,就拿这失而复得的两千块来花差花差。

然后,他嘱咐我周六下午要早点到,临了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到我哥那儿洗澡换衣,反正我们住得不远,中间就隔了一个天然湖,你搭他的车还可以省下一笔车钱,何乐而不为?"他说话的时候含着笑,额头上一缕头发顽皮地垂了来,随着他的动作飘呀飘的,害得我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