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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星际](245)

下午2:38。

实验模拟装置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警报,屏幕上终于跳出了最终结果——

等待一天一夜的模拟实验正式宣告失败。

原本期望最大的一条路,在这里被堵死了。

实验结果跳出来的那个瞬间,不开玩笑地说,林原团队全体研究员差点儿齐齐打开窗子跳下去。

他们挑着现如今最重的担子,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被人所知,所做的一切都是悄然无声的。

他们可以接受自己无声的颓丧或懊恼,却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些深陷病痛的人在这种无声中失去希望。

一个小时后,房东默文·白赶来春藤医院,连同埃韦思紧急抽调的一批研究员一起,正式加入了林原的实验队伍。

“辫子叔,您之前提过的那个方案可能要重新启用了。”林原把一系列研究稿投上屏幕,对默文·白说:“就是二十年前你们那个团队曾经设想过的,利用灰雀强大的复原特征,让病患的基因问题变得可逆化,”

这个方案最大的麻烦不在于研究本身,而在于结果论证。

它不能仅仅依靠虚拟实验,最终必须要经过至少一轮活体检验,才能真正应用到那些病人身上。

下午5:21,阳光又一次沉沉西斜的时候,完整的实验方案被拍板确认,人数更多更专精的团队再一次投入到争分夺秒的研究中。

在等待某个反应的间隙,默文·白看着反应皿旁屏幕的变化图像,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低声问林原:“那个混小子呢?”

林原满脑子基因图和各类生物反应链,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混小子”是谁。他握着电子笔,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哦”地一声,说:“雅克吗?他前阵子很忙,手里的研究项目好像很紧急,没日没夜熬了很久。那天把数据录入了一下就回去了,请了几天假,最近都不来医院。”

默文·白轻轻应了一声,过了半晌才说:“那他参与不了这个项目了。”

“恐怕是的。”

那一刻,默文·白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有一丝遗憾。因为这种争分夺秒并肩作战的时刻,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错过了就不再有了。

他想,雅克那个混小子一向痴迷于这些,越是困难麻烦的东西,他越想试。没能参与进来,实在很可惜。

但同时,他又有一丝欣慰。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那个看着长大的养子,永远也不要沾上这些复杂纷扰的事。

这天夜里9点。

第三次注入镇定剂的柯谨慢慢稳定下来,一整个白天的折磨耗费了他本就不多的精力,他窝坐在病房一角,下巴抵着膝盖,安静无声地盯着地毯上某个白点,终于在疲惫中睡了过去。

一直在安抚他的乔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找来毯子轻轻把柯谨裹上,带回飞梭车里。又连灌了大半瓶水浸润着疲乏的嗓子,这才匆匆上楼跟顾晏打了一声招呼。

顾晏靠在燕绥之床头勉强睡了一个小时,这会儿正捏着鼻梁醒神。听到乔的话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病,你找原因了么?”

“当时吓了一跳,只顾着安抚他了。”乔一脸疲惫地摇头说:“没注意其他,等再想起来,已经查不到什么了。”

他仔细回忆了片刻,有些颓丧地说:“也许是因为有灰雀刚好落在花园喷泉上?他以前就被这些鸟刺激过几回。当时花园里还有个重症病人突然抽搐起来,模样有点吓人,可能把他惊到了。不过我们自己也吓到了不少人,柯谨忽然发病的时候,我反应慢了一步,好几个病房里开窗透气的病人都惊得把窗子关上了。”

乔苦笑一声,又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先带柯谨回酒店,晚点我再过来。”

乔离开后没多久,燕绥之又醒了。

这次跟之前不太一样,好半天过去了,他的眼睛始终透着一股没有清醒的迷茫感,就像在沉静的湖水上蒙了一层雾。

他盯着顾晏看了好半天,忽然皱着眉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几分,抓着顾晏的手指动了几下。

那只手苍白得近乎没有人气,更谈不上什么力道。过了好一会儿,顾晏才反应过来,燕绥之居然是在推他,似乎是想让他别坐在旁边,离开病房。

为什么?

这个认知让顾晏愣了很久,直到他感觉到燕绥之的手忽然一阵发凉,甚至发起抖来。

这种颤栗好像是不可抑制的,伴着一阵接一阵的寒意和瞬间渗出的冷汗。燕绥之紧绷的肩背弓了起来,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那片衬衫布料就蒸出了一片潮意。

他毫无血色的嘴唇抿得很紧,闭着眼眉头紧锁,鼻息却又重又急。

这是燕绥之从未流露过的模样,他其实骨头很硬,再重的痛感都能硬扛下来,一声不吭。像这样不受控制地发抖,前所未有。

顾晏瞬间意识到,他不是疼。

而是基因片段导致的那种类毒瘾的状况终于发作了。

顾晏一把拍在呼叫铃上,楼下不知哪个研究员接了铃,喂了一声,那声音明显不是林原,他却完全没听出来,头也不抬地说:“林医生,上来一趟!”

他把燕绥之差点儿攥出血来的手指抚平,把自己的手送过去让他抓,然后再一次感到了燕绥之的推拒。

燕绥之嘴唇动了几下,声音却几不可闻。

顾晏低头过去,从急促难捱的呼吸中,勉强分辨出几个字。

燕绥之说:“有点狼狈……别看了……”

顾晏瞬间心疼得一塌糊涂,就像有人毫不客气地在上面撕出了豁口。

第190章 留言(六)

有些病症就是如此,一旦开了口,便来势汹汹。

燕绥之在48小时之内发作了三次。

前两次间隔时间很短,一次持续了40分钟,一次持续了3个小时。

最为难熬的是第三次,持续了整整10个小时。

林原曾经用光脑模拟过这种发作过程,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无法想象楼上会是什么情形,也不敢去看。

只能一刻不放松地盯着仪器同步过来的数据,竭尽所能加快研究进程。

不敢看也不敢打扰的并非林原一个——

这期间,事务官亚当斯试图联系过顾晏。因为法院那边来了消息,摇头翁案的庭审在各方催促中提前,匆匆拟定在周二,也就是三天之后。

法院特地发了函告,询问两方时间,亚当斯接到了就想跟顾晏再确认一下。结果还没传到顾晏手里,就被菲兹挡了回去。

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如何解释的,总之当天夜里,亚当斯一封返函发给了法院,申请了庭审后延。

法院第二天便发了新函告,通知启用顺延程序。

联盟的顺延程序很简单,就是控辩双方之一因故申请后延,法院会把这份申请挂出来,直到提出申请的那方处理好事情撤销申请,庭审就会自动安排在撤销后的第二天上午10点,不再另行通知。

顺延程序一启动,某些议论开始悄悄冒头。几家以博人眼球出位的信息网站开始了它们的表演。先是分析辩护律师在关键时刻撞上要紧事的可能性,再配合上嫌疑人之前的一些嚣张言论。最终不知走了哪条神奇的逻辑线,引出一个结论——

辩护方有意拖延时间,而且警署和法院内部也一定有配合的人。

庭审还没开始,那些人就抱着一桶脏水,跃跃欲试要往顾晏身上泼。八面玲珑的亚当斯不得不四处活动,把这种引导暂且挡了下来。

不过医院里的众人暂且对此一无所知,也顾不上。

第三天晚上,连轴转了七十多个小时的实验团队终于出了成果——

以灰雀为基础的方案走到了一条明路上,检测分析仪内部的虚拟实验成功了。

大屏幕上结果一出,实验室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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