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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星际](202)

“怎么说?”燕绥之问。

“这对兄弟小时候其实非常讨老曼森喜欢,但是过早地表现出了野心,可能十一二岁吧,就有了苗头。但是你们知道的,十一二岁的小孩即便做出一些自以为精明的事情,在长辈眼里也不过是小把戏,看得清清楚楚。”

埃韦思说,“而他们的精明还和一般孩子的机灵不一样,令人……不那么舒服。也就只有老曼森觉得他们聪明可爱,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当然,他后来应该还是意识到了,但是晚了点。老曼森把重心转到了最小的儿子身上,但这对那两位兄弟来说反而是一种刺激。于是他们开始处心积虑谋划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架空自己的父亲,而手段也不再是孩子们的把戏了——”

布鲁尔和米罗因为曼森家族的生意,接触到了一些药矿商人,这给了他们一些启发。

他们试图研制一种不易被发现的慢性毒剂,一点一点瓦解自己父亲的判断力和决策力,迫使父亲不得不依赖他们,受他们摆布。

很不幸,他们居然真的摸索到了方向。

“老曼森在那段时间里身体状况非常差,精神状况同样不好,最初怎么也查不出原因,后来好不容易治愈,就开始了长久的休养。”

埃韦思说,“这就是那两位兄弟的成果,从那年开始,他们全面接管了曼森家族的事务。而两兄弟在研究过程中尝到了一些甜头,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燕绥之: “什么收获?”

“你知道,有一种状态叫做药物成瘾。”埃韦思说。

燕绥之跟顾晏对视一眼,“……很巧,最近时不时能听到这个词,好像存在感忽然就高了起来。”

埃韦思: “在哪听到的?”

“在一些医生口中,在曼森的感染治疗中心。”燕绥之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不会是曼森有意为之吧?”

药物成瘾……这其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另一样更罪恶的东西——吸毒成瘾。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乔提到过,曼森家再上一代中,曾经有人试图发展过毒品线。”顾晏说。

“记性不错。”埃韦思说。

“这其实是曼森家族的大忌,从这点来看,布鲁尔和米罗两兄弟骨子里一点也不像曼森家的人。”埃韦思冷冷道。

“他们在研制慢性药的过程中,也许是发现了某些试验品能让人成瘾,于是又动起了歪心思。毒品这种有着巨大利益同时又能控制人心的东西,对那两兄弟来说有着莫大的诱惑。”

顾晏皱起眉,“但是联盟现今对毒品的管控和打击力度达到了500年内的顶峰。”

根本没有什么人敢轻易去碰毒品线。

“所以他们换了一种方式。”埃韦思说,“他们在尝试利用正常的手术和医疗,更改普通人的某些生理情况。当然,那是太专业的东西,我做医疗但并不是研究专家。”

埃韦思摊手说,“打个比方,在你的激素、大脑甚至基因里做一些小小的更改,使你天然开始渴求某种药剂的安抚,依赖它,大量且持续地需要它,离不开它。这就是曼森兄弟想要的,一种被动式的吸毒。而所谓的毒品会披着最普通的外衣,诸如安眠药、止痛片、甚至退烧消炎药剂,这一切都把控在他们手里。”

燕绥之和顾晏脸色倏然一沉。

如果曼森兄弟成功了,他们有遍布全联盟的治疗中心,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改变无数人。而每个治疗中心还附带研究点,可以在合理合法的外壳之下,明目张胆地研究他们所需要的药剂。

他们有合作商——西浦药业,有运输伙伴,克里夫飞梭。

最终能发展成什么样,简直不可想象。

“很疯狂是不是?”埃韦思说,“很正常,毕竟你们是律师,有时候并不能理解某些商人为了获取利益能做到什么程度。10%、50%的利益就能让一些人疯狂了,100%甚至500%呢?有些人为了这些可以变成魔鬼,那两兄弟就是中间的佼佼者,倒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自叹不如。”

“所以——”燕绥之回味着刚才埃韦思所说的,“我父母的那场基因手术,被他们当成了一次试验。”

“是众多试验中的一场。”埃韦思说,“我刚才说了,激素、大脑、基因,也许包括静脉注射?这些应该都在他们的试验范围内。”

“我始终觉得很惭愧……”埃韦思顿了顿说,“当初曼森家开始对医疗有兴趣时,我没有意识到问题。那其实就是曼森兄弟在寻找合作者,而那时候的我被一些假相蒙蔽,愚蠢地以为老曼森还是实际的掌权者。”

他将自己交好的朋友,合作者,以及一些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带去曼森家的聚会,却没想到那会是魔鬼的午餐。

直到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意外。

“我其实不算什么情深意重的人,甚至不算一个好人。”埃韦思先生说,“我是个非常自私的商人,为了朋友赴汤蹈火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但这些年里我始终在想,最初是我给魔鬼递了镰刀,是我把他们送到了刀刃之下。如果连让灵魂安息都做不到的话,那我这一辈子就是负债累累血本无归,太过失败了。”

第156章 原委(二)

顾晏朝燕绥之看过去。

在埃韦思先生一点点说出那些往事真相的时候,燕绥之的目光始终落在手里的咖啡杯上,表情平静,似乎听得极为专注。

办公室有一半是玻璃的,大片大片的光线投射进来,落在燕绥之低垂的眼睫和眉眼上,镀了一层光,以至于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心情。

他就像是安静地听着某个不相干的故事一样。

但燕绥之越平静,顾晏就越担心。

二十多年长夜一般望不到头的孤独、挣扎、压抑和想念,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再也听不见的话语和笑声,再也填不满旧居空屋……一切一切的起始,居然就被“一场试验”这几个字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会愤怒吗?还是会难过?

没人看得出来。

因为这个人所有的情绪都是向内的,尖刀利刃都对着自己的心脏。

“当初你母亲需要做基因手术的时候,联盟对基因手术的限制比现在多,每年会依次对各大医院进行资质审查,很不巧,那时候春藤正在审查期内……”

审查期一般为时一个月,被审查的医院在那一个月内不得进行任何基因手术。而那时候,燕绥之的母亲状态非常差,等不了那一个月,于是他们进了另一家医院。

他们对于燕绥之的安排总是很细致,一要绝对安全,二要绝对保密。他们同时进行了手术,但负责医生不同,也并不在一间手术室。

多亏这样分隔式的安排,曼森兄弟没能完全渗透。

埃韦思说,“那场手术说来其实很混乱,他们本都是你父母可以信任的人,但其中一部分变了,有人在害你们,有人在帮你们。而联盟在之后收紧了基因手术政策,审查一波接一波,扰乱了曼森的步调,分散了注意力。这种混乱最终歪打正着,以至于机缘巧合之下,你的身份多保密了很多年——”

但同样的,这种混乱也导致多年后的调查变得困难重重,因为干扰性的信息实在太多太杂了。

不论是燕绥之、还是埃韦思,甚至连曼森兄弟想要从旧事里找寻某些信息,都麻烦至极。

对德沃·埃韦思他们这些长辈来说,很难定义布鲁尔和米罗这两兄弟。

他们嚣张而自负,野心勃勃,行事作风和埃韦思他们这辈商人截然不同,论精明论头脑论谨慎,他们其实比不上自己的父辈们,但他们不按常理出牌,不计后果,不讲规矩和情面。

这种做派反而成了他们的保护色,以至于连埃韦思这样的老狐狸最初都有些找不到方向。

“不配合合作的人不留,麻烦人物不留,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不留,这大概是那两兄弟的准则。不止如此,他们甚至还把手伸到了其他家族,我们这些人到了一定年纪,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心脏、大脑,还有最普遍的失眠。那段时间有人用的药就很有问题。幸运的是我们大多数人总保持着警惕心,不会让自己过于依赖某种药物,但仍然有人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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