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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星际](181)

毕竟其他地方没什么人会整天注意头顶的鸟……

“等等——”燕绥之听着这话,被其中一些形容戳中,愣了一下,“这种鸟跟灰斑雀很像?”

他顺手在网上搜了一下牧丁鸟,它和灰斑雀的对比就跟着出来了。他随便挑了一个点进去,大致扫了一遍,发现这种鸟跟灰斑雀在外形上唯一的区别是尾羽边缘泛着暗红色。

除此以外,就是灰斑雀在联盟各个星球都很常见,算是生命力、适应力和繁殖力最强的一种鸟,天上飞过去的十有八九是它。但牧丁鸟并不常见,它们很少出现在其他星球,除非被驯养人带过去短暂停留。

这种反应也提醒了顾晏,他手中的叉子一顿,忽地想起什么般,把浮在沙发上空的照片拉了过来。

那些照片经过他们一夜的整理,已经分成了两摞,一摞是场景人员重复的,要么角度不好,要么有些模糊。另一摞是被他们勾画过的。

燕绥之看到他的举动,夸了一句:“你是住在我脑子里么?反应这么快。”

顾晏挑了挑眉,一边迅速用“鸟”做图像搜索源,瞬间筛出了一批照片来。

他们花了一夜的时间,陷入了思维定式,下意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人上,却忘了照片里还有一类经常出镜的活物——天上飞过的鸟。

而且没记错的话,吉姆·本奇有些正式的照片附有说明,其中有一部分提到过那些地方来了些少见的鸟。照片时间跟周教授身体出问题进医院的时间有重合。

第138章 清道夫(一)

“找到了。”燕绥之复制了手里的几张照片,拨给顾晏,“圈了一堆人,偏偏这几张被我们略过了。”

照片旁是本奇的小字说明,他那阵子为了拍照方便,就住在周教授所在的巴特利亚大学城里,靠近哲学院和医学院。他住的酒店旁边有一小片公寓区,那几只不常见的鸟就是在那片公寓区拍到的。

一共四张照片,三张是清晨拍的,一张是黄昏。拍摄时间有间隔,但拍到的鸟却总是四只。

其中三只有着细长冠羽,精致又漂亮,另一只离它们远一些,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像是不小心误入镜头的过路者。

吉姆·本奇配字说——少见的雪雀,这种鸟不爱独居,依附性强,往往三只成一队,碰见具有领导特质的鸟就爱跟过去。它们今天可能没睡醒,挑了一只灰斑雀做首领。当然,也可能是灰斑雀被它们的美貌迷昏了头,舍不得飞远。

这几张照片,他如果拍得再美一点,就算上不了网站首页,也能进个封面素材美图库之类的。

但他偏偏拍得活像取证现场,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废弃在了照片堆里,没能见天日。

燕绥之说,“别的我不太清楚,雪雀恰好知道一点。赫兰星那边的雪山上,这种鸟不少见,它们虽然依附性强,但性子很傲。所以昨天我扫到这句说明的时候,就觉得挺稀奇的,雪雀居然会跟着灰斑雀,太少见了。”

他当时没细想,毕竟注意力都在找人上,但这句话还是在他脑中留了几分印象,没想到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那几张照片被他们无损放大了数倍,终于能看清那只并不起眼的灰色小鸟。

意料之中,那只小鸟的尾羽上,真的泛着一点暗红。

“果然。”顾晏说。

三只雪雀根本不傻,它们跟着的是罕见的牧丁鸟,而非灰斑雀。

牧丁鸟在巢星之外,可能十几年也见不到一只,毕竟巢星环境特殊,空气组成、水质、磁场以及日夜规律都不同,它偏偏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所以在其他星球只能短暂停留,生存时间超不过一个月。

驯养它的人其实也很少愿意把它带出来。

在巴特利亚大学城见到牧丁鸟,是个小概率事件。

偏偏那阵子,周教授进了医院。

多年经验告诉他们,小概率事件同地点同时间出现并非不可能,这世上的巧合很多。但如果真的找不到其他联系,不妨把所谓的“巧合”重新推敲一遍。

燕绥之又用放大了细节的“牧丁鸟”做搜索源,在这摞照片里进行了高符合度的筛选。

眨眼间,一些照片从那厚厚一摞里被抽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照片数量总是多得惊人,那么这次就有点少得惊人了,吉姆·本奇给他们的老照片横跨了28年,也就近两年的照片不在这个包里。这28年里拍摄的照片有数十万之多,含有牧丁鸟的只有不到20张,随便翻一翻就能看完。

燕绥之只看了前几张就哼笑了一声,说不上来是含着嘲讽还是了然的意味。

他像发扑克一样,一张一张地把照片摊在桌面上——

“贝文先生的葬礼,公墓树林里有一只牧丁鸟。”

这是尤妮斯视频日记开头提到的医疗舱生产商,因为止疼药用药过量而去世。

“周教授第一次被送进医院抢救,巴特利亚大学医学院学生大批量去探望,右上方天空里飞过一只。”

“刚才那张公寓区跟雪雀一起的,刚好是周教授进医院第二天。”

“巴特利亚大学发公告说周教授过世,大学城中心广场上雕像上停了一只。”

“卢斯女士因为药矿被指控,法庭外的鸽子道上混了一只。”

“这是卢斯女士自杀,牧丁鸟在监狱上空飞过。”

……

燕绥之一张一张地念着照片附有的简要说明。

“都是熟面孔。”他已经排了十来张照片。

贝文、周教授、卢斯之流都是尤妮斯和乔一直在关注的。

还有几位跟基因修正和药业相关的,则是燕绥之曾经关注过,后来也陆陆续续因为生病或是意外过世。

越往后面,燕绥之搁下照片的动作越慢,眉心皱得越紧。

直到他看见了又一个熟面孔时,手指直接停住了。

“比尔·鲁……”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他跟顾晏都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那件医疗案的被告,燕绥之曾经的当事人。

“什么时候拍的?”顾晏皱着眉看了眼照片时间。

燕绥之已经开口道:“应该是他锒铛入狱半年后,被执行死刑的那天。”

联盟废除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死刑,只在监禁期长短上做文章,最危险的囚犯会被塞进专门的太空监狱,实行星际流放,最长的监禁期甚至能跟星球寿命相等。

但后来因为星际海盗和战争冲突带来的后续影响,联盟又把死刑恢复了,主要针对的就是军事安全和医疗这两块的囚犯。

毕竟这两者关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且是数以千亿计的人命。

死刑执行有专门的法场,戒备森严,乍一看活像个巨大的金属棺材,除了执行人和监刑人,其他人是不能看的。比尔·鲁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法场远处的盘山道上停了很多辆车,大多是受害者家属以及一些记者,当然也包括当时的吉姆·本奇。

他们只能远远地在山上看着法场的金属外墙,算是间接地见证了一场天理和正义。

那只牧丁鸟其实不在法场的方向,而是落在他们所站的山顶树林里。

如果是别的记者来拍,肯定拍不到这只鸟。只有吉姆·本奇那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度,而且不太讲究图片美感的人,才会在拍围观人群时,将那片不起眼的林子纳进镜头。

“还有最后一张。”燕绥之把最末尾的那张照片摊在桌面。

照片里是一幢花木掩映的庄园别墅,造型沉稳厚重。当时的吉姆·本奇应该是在某个远处的悬浮轨道上,把镜头拉到了最近,在反偷拍装置的干扰下,勉强能越过重重叠叠的高木树墙,拍到别墅前的喷泉池边在办派对。至于参加派对的人,一个也拍不清。唯一拍得清楚一些的,就是别墅上空盘旋的鸟。

鸟有很多只,乍一看全是灰斑雀。如果不用精确搜索的话,根本不会知道那之中还混着一只牧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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