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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害怕我爱你(出书版)(48)

作者: 沈南乔 阅读记录

“你这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我们家看着风光,可是只有老爷子和老辜这两代人兢兢业业,根基是稳不了的。阿迟当兵是没戏了,他也不喜欢政治,只能随着他的爱好往商界走,可是,如果家族里没有背景的人协助,他的事业很难走到巅峰。他靠爷爷和爸爸又能靠多少年?所以必须要找个贤内助!”徐曼娓娓说着,“陶陶家不但和我们门当户对,而且她的志向是从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这孩子性格好、模样好,和我们家阿迟感情基础也好。他俩越早结婚,越早开枝散叶,我就……”

“阿姨,我吃好了,你们慢聊。”宁以沫放下手里的果核,快步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她掩上门,重重地靠在墙壁上,脸色一点点地灰白下去。

她木木地站着,觉得身体哪里都冷,她僵僵地绷着身子,努力控制着开始颤抖的肩膀。耳边有个声音急促地安抚着她:不能哭。

她死死睁大眼睛,好像那样眼睛就会因过于胀痛无法流出泪来。可是她竟错了,仿似有千万根利刺在扎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在堵也堵不住的眼泪里不停地摇晃。

她凄然想,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误解。也是,她爱他,可他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她桩桩件件地回忆起那些她误认为他也爱她的事情,或许,那些事情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证明他是个体贴入微的称职哥哥。

她满以为这样想着能让自己舒服点,可是越这样想,一股椎心蚀骨的痛楚几乎将她整个人摧毁。她想放声痛哭,可是这栋屋子里没有她发出异响的一席之地。这里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这天下的一切也都是别人的,现在,连他都是别人的了。

她双手用力捂着口鼻,将一切痛苦、不甘、绝望、恐惧都压在胸口,压得她软软地朝地上滑去。

一夜之间,宁以沫学会了微笑着沉默。因为,如果总是微笑,别人就不会发现她难受,自然也不会生出哪怕一丝丝的担心记挂来。

她以前觉得这种沉默很虚伪,可如果真实的底色是那么残忍,那么披上浓墨重彩的伪装,至少是对别人的仁慈。

也许是她伪装得太好,竟真没有人发现她无时无刻都在痛,连吸进一口气都是痛的。不久前,她看《海的女儿》时还在忖度,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是什么滋味,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尝到了。她泫然望着他们三人的形影不离,暗想,也许化成泡沫并不是最坏的结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决定关上心门,却要在最后关头留下一道缝隙,然后透过那缝隙看他们亲密无间。她觉得自己贱透了,但她无法停止这种自虐似的行为,她还是爱看他的笑容,爱听他的声音,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她知道那是怎样的美好。

也或许,她还有最后一丝妄想和不甘吧?

11月11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陶陶搞了一个光棍节派对。

那两年,社会上开始流行过光棍节。这个看上去和校园学生完全不搭界的节日,渐渐还是波及了高三准毕业生。

从高三走过来的人都知道,在高考的巨大压力下,早恋反倒蔚然成风。他们有些人恋爱是为了缓解高考压力,有些人是为了互相鼓励,更多人是出于对现状的不满,期望用恋爱的方式挑战压迫。而那些没有恋爱的人,在周围风气的刺激下,会产生一种失衡感,这种失衡感非常需要一个宣泄渠道。

光棍节刚好成了他们恶搞发泄的渠道。

十号那天,陶陶提前包了一个KTV,强拉上辜江宁和辜徐行帮忙布置。

布置完场地,陶陶再三犹豫后,把辜徐行偷偷拉去一旁,说了一番悄悄话。

辜徐行听完,面露难色,迟迟没有说话。

陶陶见他不答应,急得快哭了:“除了你,这件事没人能帮我。江宁也不行,一来他不够分量和那个人争,二来,江宁自己就对我有想法,我不能有什么误会。你要是不帮我,那个人再这么缠下去,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求你了!”

辜徐行凝神细思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未知可否。

陶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要求有点过分,破天荒地没有死缠烂打,愁眉苦脸地作罢了。

回去的路上,辜徐行低头踌躇了良久,最终还是返身出去买了一束玫瑰花。

第二天,等宁以沫他们三个到歌厅时,发现陶陶请了很多人。

宁以沫大略地扫了一眼,有些是辜江宁他们班的熟面孔,有的是大院里的子弟,还有的像是社会青年。

陶陶见他们进门,下意识地去看辜徐行,见他手上只拿了一个长方形的原木盒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勉强地朝他们笑了笑:“Hi,来了?”

连宁以沫都觉察出了她语气里的落寞和生分。

这时,一个高高壮壮、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年轻男人走了上来,暧昧地贴着陶陶,朝辜徐行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辜徐行似乎也认识他,淡淡地回了个礼。

陶陶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离那人远了点,对宁以沫他们介绍:“这是王仲伟少将家的公子王兴华,现在在武装部工作。”

王兴华笑着伸手搭陶陶的肩,暧昧地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用不着介绍,大院里的人,谁不认识谁啊?”

陶陶的眉蹙得更紧了,她缩了下肩膀,不着痕迹地躲开王兴华的咸猪手。

宁以沫瞟了眼王兴华,见他长相凶悍,不禁有些畏惧,忙垂下眼。她以前也听说过这位王公子的大名,知道他骄纵跋扈,经常惹事,据说他有次和一个富二代争女孩,竟拖了一车人上门吓唬那个富二代,吓得人家跑到大院里跪着向他请罪,这才了事。也不知道陶陶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王兴华拿眼觑了下陶陶,脸色沉了沉,又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就在这时,辜徐行不动声色地牵起陶陶的手,将她拉离王兴华身边,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给你的。打开看看。”

其余的人纷纷起哄:“什么东西呀?陶陶,赶紧打开啊。”

陶陶纳罕地打开那个盒子,刚一打开,不觉惊喜地“呀”了一声,脸上随即浮上一丝感动。

那群人按捺不住好奇,全涌来上来,一见到盒子里的东西都叫了起来。

“哇!真好看。”

其中一个女孩抢过那个木盒,惊叫:“啊,要是有帅哥这样送玫瑰花给我,折寿十年我都愿意!”

听见“玫瑰”二字,宁以沫心底冰凉一片,她黯然朝那个盒子里看去,只见三十几朵被冻在奶白色冰块里的鲜红玫瑰静静躺在一层碎冰上,雪白血红相互映衬,醒目得刺眼,也衬得沙发角落里放着的那一大捧玫瑰花异常俗艳廉价。

那群人兴奋之余,异口同声地指着陶陶和辜徐行,暧昧地说:“哦!我们知道了!”

陶陶羞涩地笑了一下,用撒娇的口吻说:“什么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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