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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害怕我爱你(出书版)(36)

作者: 沈南乔 阅读记录

对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来说,可以不用回家,不被关着读书,还能够有个暖和地方打牌、看闲书,肚子饿算什么?

他们又玩了一个多小时,中途还吃了不少零食,并且朝看似用功的宁以沫投去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目光。

那一瞬间,宁以沫真的很想就此死了算了。

心焦加胃火,宁以沫头开始发晕,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煎熬地等啊等,等到那群人散去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宁以沫如蒙大赦地起身,没有关灯,试探性地往门外走去。她刚走到楼下,就见几个高年级的住读生迎面朝她走来,紧接着,几个晚归的初中学生也说笑着下了楼。宁以沫吓得踮起脚,靠着墙壁站着。

等那群人全散去,宁以沫已经完全没了勇气,灰溜溜地回了教室。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绝望,身后的血渍让她像一个满身罪证的杀人犯。

她缓缓摊开课本,木然看了起来。

第18章 他给的一罐阳光(2)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夜色越来越深,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宁以沫终于委屈得嘤嘤而泣。这一刻,她多想爸爸!如果爸爸还活着,她就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了;如果爸爸还活着,她就不用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了。

还未来得及多想,教室的大门吱呀被推开了。

宁以沫赶忙擦去泪水,抬眼看去,只见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辜徐行站在门口,眉心微锁,定定地看着她。

宁以沫以为是看错了,眨巴了下眼睛,见他还在,一大滴眼泪又滚了下来。

辜徐行收了伞,走到她身边,淡淡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宁以沫紧张地盯着他,强作镇定:“我……一会儿回去。”

辜徐行将伞放下,靠着她附近的桌子坐下:“那我等你。”

“不用……真不用……你先回去,我自己等会儿就回去!”

“还有十分钟就九点半了,你现在还不去赶末班车,是想走回去?”

宁以沫急得几乎哭了出来:“我说了,不要你管。你先走。”

辜徐行狐疑地看着她,加重了语气:“你到底怎么了?”

“我让你走!”宁以沫也来了脾气,捂着耳朵大声说。

辜徐行意识到什么不对,起身来拉她:“起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宁以沫十指紧紧抠着板凳,就是不肯动。

她的倔强,他从小就领教过,他不再和她废话,蹲下身,抿唇去掰她的手指。

她掰得可真牢,他费了好一番巧劲才掰开她一根手指,见她还准备往回缩,他索性紧紧将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掌握了技巧后,他掰开一根手指就握住一根,直到将她整只手都紧握在手里。

“还是不起来?”

见她还要负隅顽抗。辜徐行来了脾气,一手紧握着她,一手伸到她膝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宁以沫吓得尖叫一声,板凳“当啷”一声掉了下去。她又羞又窘,双手挣扎着乱挥。

“别动。”

辜徐行双手收紧,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将她彻底降服后,他这才去看那凳子上的蹊跷。见到那摊血迹,他恍然大悟,垂头去看怀里的宁以沫。

她的脸近在咫尺,红得像只番茄。她一双眼紧紧闭着,长捷轻轻打着战。他越看她,她的脸就越往里缩,恨不得钻进他胸口。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悄无声息地扬起了嘴角。

他的语气难得地温柔起来:“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家。”说罢,他将她轻轻放下,拿起伞,牵着她的手就往楼下走去。

出了大楼,宁以沫又不肯往前走了。

她怯怯地看着外面的行人,踯躅不前。

辜徐行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宁以沫侧脸看他,他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外加一件黑色毛线背心。

宁以沫望着天寒地冻的天,忙去脱那件羽绒服,不料却被他握住了手。

“穿着。再啰唆,我真的会感冒。”说罢,他撑开伞,牵着她快步往雪地里走去。

回到家后,宁以沫发现整个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

辜徐行一边开门一边解释:“爸爸受了点轻伤,在医院做手术,他们都去医院了。”

“伯伯不要紧吧?”

“轻伤。”辜徐行打开灯,“先去洗澡吧。”

宁以沫见他一副惜语如金的样子,也噤了声,默默去了浴室。

站在热水里冲了很久,宁以沫才回过神来。从尴尬、惶恐、不安中走出来后,她整个人渐渐地舒展了开来。眼前闪过刚才的一幕幕情景,他的怀抱,他温热的气息,在一刻,竟像挥之不去般萦绕在身旁。她的心紧紧缩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和衣服后,宁以沫不安地走进客厅,希望他不在。

不过那天似乎是她的灾难日,她希望什么,什么就会落空。

“把桌子上的东西吃了再睡。”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辜徐行头也没抬。

“哦。”宁以沫低声应道,走到桌子前。

桌上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汁水,里面放着两颗荷包蛋,上面还飘着几个红枣。

宁以沫红着脸,端起那碗汤,抿了一小口,甜的,是红糖水。

慢吞吞吃完那碗东西,宁以沫觉得身体热乎了起来,尤其是胃里、小肚子里,暖和得格外舒服。

她瞥了辜徐行好几眼,他都是一副认真看书,完全无视她的样子。

把碗送去厨房后,她挪到客厅里:“哥哥,我去睡了。晚安。”

“嗯。”他低低应了声,将手里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宁以沫推开房门,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儿呆,转身锁门,开灯。

灯亮起来时,她一眼就看见书桌上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黑色塑料袋和一本书。

她疑惑地上前,打开黑色塑料袋一看,见是一包卫生巾,忙将袋子合上,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跳起来。

她拿起桌上的那本书一看,几个硕大的字闯进眼帘——青春期生理卫生。

她赶忙丢掉那本书,抱着那包卫生巾,一头钻进被子里,紧缩成一团:她又一次希望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那年寒假,宁以沫过得并不快乐。

因为长期失眠的缘故,宁以沫在期考中发挥失误,从班级第一掉出了前五,这在宁以沫他们班上,着实是个爆炸性新闻。反倒是宁以沫自己,在拿到成绩单后,一脸淡然。

大雪封城的季节,外面冷得无处可逃,学校又不能去,宁以沫只能整日窝在卧室里看书学习。

随着年关逼近,宁以沫越觉凄惶。她不知道在别人家过春节是什么感觉,她要怎么表现,才能让别人觉察不出异样,她又要怎样,才能打压掉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凄凉感。

即便心事重重,她却也从未再流过泪。她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强,要逆来顺受,绝不可做林妹妹。然而她控制得住自己的眼泪,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失眠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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