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侯(10)+番外
温听不知其中原委,也暂时没有回去的意图,相对比她更好奇的是对面男子的身份。
她想了下天家公主该有的姿态,垂下眼眸,淡淡道,“不是说今日是家宴?”
而后抬眸,目光扫向对面。
常代一怔,顺着温听目光看过去,随即恍然,“公主在说靳相?靳相与公主有婚约在身,参加宫宴,于礼也合的。更何况靳相孤身一人在京,年节将至,也是孤单,太后娘娘体恤靳相,特意下的懿旨。加之靳相在外宫有居所,即便不小心饮醉了,也有去处。”
温听挑眉,真真实实地被惊住了。
这就是靳渊?与她,不,与宁枳有婚约的靳相?温听一直以为,能做到宰辅一职的,怎么也得是她父亲那个年纪,对于宁枳和这位靳相的婚约,她一方面是感叹女子果然只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另一方面是觉得,这位靳相啃嫩草,也着实是啃的过分了些。
却不曾想,这位靳相,会年轻到这般地步,眼瞅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
还长得这般好看。
只是这外宫有居所?温听就是再无知也是知道的,宫城是皇上的居所,别说是外臣了,就是成年的皇子,也是要搬出去另行开府的。这靳渊既是外臣,何故能在外宫有居所?皇帝都不拒绝一下的?
温听覷了端坐在上位,不发一言的小皇帝一眼,又是无奈一叹。
也是,一个十来岁没有实权的小皇帝,就是再愤怒,又能如何?
这天家,比市井人家,还更多些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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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过后,紧接着就是新年。
往常还在望月楼的时候,团圆饭只有温听和云端两个人吃。云端喜欢热闹,除夕夜总会跟楼里的小丫头们一起,聊聊天嗑嗑瓜子,等守完岁,才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而温听自从温家家破人亡后,最讨厌的,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许是因为今儿个又是除夕的缘故,温听提不起精神,连宫宴都借口身体不舒服缺席了。
因着新年,宫里摆了戏台唱戏,不当值的小宫女们都去瞧热闹了。温听看着当值的小宫女们也眼巴巴羡慕的紧,索性给她们都放了假。
殿前当值的只剩下不愿意走的常代。
所以温听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平日里不会去回想的往事。
温父温母还在世时,除夕夜是温家最热闹的时候。温家人丁兴旺,兄弟姊妹互相帮衬,关系特别融洽。她们小一辈的几个孩子,拜完年要完压岁钱,就会一起去放烟火。
温听最小最受宠,哥哥姐姐们都宠着她,照顾着她不出意外的同时,让她先玩。
然后后来呢?
温听抱紧了手臂。
都说盛极一时,荣宠必衰,可温家并没有富到极致,为什么那些土匪强盗,会盯上温家呢?为什么那么一大家子人,那么容易就被杀害了呢?
所谓无能为力,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家人死亡,却连报仇都做不到。
所以后来听闻那伙强盗被浩气盟剿灭了,她才那么开心。
所以听闻浩气盟薛宗主有意求娶她,她才会想也不想地答应。
温听想,嫁谁都无所谓,与其等到年老色衰沦为某个□□熏心的土财主的禁脔,倒不如在最好的年岁里,做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的妾室。
起码可以报了他为温家报仇雪恨的恩情。
起码他会保护她不受人欺负,就算没有感情。
起码…
温听抱着臂的手紧了紧,起码不下去了。
“常代,”温听低声唤常代,“你有想过,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么?”
常代恍了下神,借着给温听整理薄毯的功夫,快速收起眼中的情绪,浅笑道,“公主说笑了,奴婢入了宫,就是天家的人,以后自然是陪着公主出嫁的。”
这个答案温听不满意,所以继续追问,“那如果有机会自己选择的话,你希望未来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常代眼里闪过一丝悲伤,而后继续弯出温浅笑意来,“奴婢没喜欢过人,真的不知道。”
“也是,我自己都不明白的问题,何必来苛责你明白?”温听望向窗外,远方绽开的烟火照映下,有晶莹一缕缕飘落。
她瞪大了眼,“又下雪了诶。”
常代跟着看过去,“是啊,最近冷的厉害,下雪也是正常的。”
温听定定看了一会,突然掀开身上盖着的薄毯,下了软蹋。
常代一惊,“公主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就行的。”
“下雪了,梅园的景致最是好看,我想去看看。”
常代迟疑,“可是…”
“无妨,穿厚点就行了,不冷。而且此刻宫宴还未结束,正是寂静的时候。”
常代见温听去意已决,也不再劝,只得翻出最厚实的斗篷,给温听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