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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71)+番外

十二月的南京,冷透进骨子里,庆祝圣诞的人们从深夜的街上踏雪而过,成双结对。

李念一言不发地送他到了家,进了门,才开口说:“去洗澡吧。”

李念越是温柔沉默,他越感到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恐惧。

这恐惧里还夹杂着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兴奋。

钟越没有洗很久,他从浴室出来,李念已经脱光了躺在他床上。

钟越也脱掉了浴袍,躺在他身边。

而李念一动不动。李念伸手关了灯,慢慢拥住他。

钟越在黑暗中感到某种潮湿的冷,是他的头发,又或者是李念掉落的什么东西,带着温度,一点一滴,落在他颈上。

他突然发现李念是这样瘦,形销骨立。

李念长久地抱着他,既不吻他,也不做任何事,好像仅仅是两个孤独的人在雪夜互相取暖。钟越试图把李念抱得紧一些。

李念躺在他心口上,他知道李念能听到他的心跳。

“小钟,给我唱首歌吧。”

“……唱什么?”

“SavingAllMyLoveForYou。”

钟越就在两人相拥的黑暗里,缓缓地,无伴奏地唱起来。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三个圣诞节。

每次都在下雪。

第一次,他问他会不会唱Savingallmy loveforyou,第二次,他唱着这首歌,在1912等他。第三次,他们在黑暗的狭小的房间,赤身裸体相拥,而他为他继续唱着这首歌。

Savingallmy loveforyou。

李念是孤独的,钟越明白,他也一样。

也许他们之间并不算是爱情,虽然他渴望。

窗外下着无边无际的雪,像城市落下冰冻的眼泪。

白杨萎靡了好几天,也不敢见钟越。世安把他接回家来照顾,背地里劝他:“别总跟你们李总对着干,他在这一行多少年了,见过的知道的总比你多些。”

白杨垂着脑袋。

世安又道:“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总要带眼识人。丁导蔺导那种老人家,声名在外,处一处倒也无妨。无名之辈又无交情,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跟人走了。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白杨被他说得扎在被子里。

世安把他捞出来:“这一行里人多心坏,你不能什么人都信。是我太宠你,也是你太单纯,你不想想我有多着急。李总也是急得不得了。”

白杨知道错了,白杨做好了李念把他臭骂一顿的准备,然而李念十分冷漠,见面只说工作,余下什么话也不说。

白杨又觉得李念好像是放弃自己了,更加惶恐。

他知道这件事闹大了,李念和金世安都受了刺激,金世安在回去的路上像变了一个人,把他按在车上狂吻不止,吻了又问:“到底咽下去没有?”反复地吻,反复地问。

白杨只好怯怯地说,没有。

他不敢哭,也没脸哭,祸是他闯的,还连累了钟越和世安。金世安要怎么骂他,怎么罚他,都是应该的。

世安只是反复吻着他,从未有过的粗暴,他的舌头都被金世安啃出了血。

小谢在前面开着车,只恨自己没个地洞钻进去。

白杨被送进民众医院洗胃,孙院长知情也吓了一跳,世安只问:“有无影响,会不会成瘾。”

孙院长擦着汗看旁边的唐医生,唐医生倒还保持镇定:“没有事,来得及时,基本没进到胃里,晚上留院一下,我们再做个血检。”唐医生抬起头来:“金总放心,白先生当时受的惊吓会冲淡药物刺激,而且这个东西成分很杂,您别太担心。”

孙院长感激地看着唐医生,心想这是个可造之才。

他说放心,世安仍然不放心。

整整一夜金世安都惶悚不定,白杨躺在病床上,他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来回踱步。

他让郑美容卸了那些人的腿,可能还做了更血腥的事,但他不在意。这个时代看上去法度森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金世安在上楼前的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如果白杨有什么事,他不介意让在场所有人都陪葬。

那时他就不会让郑美容插手,反正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他。

这些人不仅是为了钱,还在做最让他感到恶心的事情,甚至还想拉白杨和钟越下水——世安很清楚,他们吃准了毒品是丑闻,即便白杨和钟越拒绝,新剧档期在前,这个事情李念和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吞下肚。白杨和钟越若是下了这趟脏水,他们就更有资本要挟着两个人去绑更多资源,敲诈更多钱。

只是这帮蠢材没想到郑美容才是三牌楼的大姐头。

两世为人,毒品是他最忌讳也最痛恨的东西。

这东西害了露生,现在还要来害白杨。

卸腿算什么,拆骨扒皮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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