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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230)+番外

李念朝她递来温柔的一瞥:“那是我不对,我过去太忙。”

孙春梅被他一眼看得手足无措,低下头又说:“我觉得你会来,所以一直给你寄。”

李念沉默片刻,诚恳道:“谢谢你。”

“不客气。”孙春梅说:“我应该的……我是同学会理事。之前我在汤山看见你,你们公司的谢总来谈项目的。”

李念笑笑:“哦,那原来是你的项目啊?小谢做事操蛋得很,跟他谈合同最特么费劲。”又顺口奉承她:“孙总,之前你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早说这事儿早就办成了。”

孙春梅窘迫地摇头:“我也不是主管,就是看见你了,想叫你又没追上。”

李念只是微笑,再度奉承她:“怪我,怪我,孙总,以后多多关照。”

不会说话的人总是试图用奉承来拉近关系,而会说话的人则用奉承来保持距离——李念的奉承是一种矜持的客气。孙春梅被他两声“孙总”叫得再也谈不下去。李念的心事还是这样深,她想,他到底跟她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并肩站在窗口,仿佛再也无话可说。李念被人叫走了,他也像对待孙春梅一样,和大家畅快地热聊起来。孙春梅站在人群外,朦胧地看他,猛然生出一缕情不自禁的酸涩,心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满足又凄凉。

满足是因为她到底还能见他,凄凉是因为李念到底还是独身前来。

孙春梅不敢、也没有任何理由问他的生活。

所有人都是独身前来,可孙春梅总想亲眼见见——见见他到底是怎样和别人生活在一起。

太阳缓缓地、缓缓地沉落,暮色四合,而宴会厅里已经大放光明。孙春梅可惜地瞧着那一片无人回顾的夕阳,夕阳照进她眼里,这夕阳是和二十年前没有分别的,只是照着的人和事不一样。

她以为那天的宴会就是这样不欢而散——于她而言的不欢而散。说不出为什么,李念过得成功,但是那么沧桑,她就像个迷妹一样,满心里都是惋惜。

谁也没有想到,钟越也赶来了。

其实李念和钟越的事情,全中国都知道了。他们是圈里少有的公开结婚、并且出双入对的同性恋。刚开始娱乐新闻三天两头地报,后来发现他们实在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大街小巷经常有人目击,最后大家被迫习惯,也就不再关注这个话题。

只是娱乐圈的夫妻,毋论男女,多少有一点演的成分在里面,秀恩爱,是对事业的一点帮助,好显得自己忠诚守一,反正女友粉都脱光了,卖个人设还能稳固一下CP粉对吧。

所以孙春梅怎么也想不到,钟越居然真的会来,他真的来了。

先是前厅一阵小小地骚动,她和李念站在大厅的深处,看不见前头的动静,再过一会儿,人群自动分开,钟越就一阵风地卷到李念身边了。

他和杂志上一样美得出奇,长发油光水滑地梳成大马尾,穿一身与李念同色的正装——款式上稍有些差别,两人挨身站着,看着倒像是订婚宴。

没人好意思过来搭话,毕竟都是成功人士,就算不成功也要面子,怎好见个明星就往上凑?若是女明星还可赞一句美艳,男明星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所以大家继续维持着谈话的状态,然而眼睛全往这边瞟。

李念还没开口,钟越先自觉自动地拖了他的手:“喝多了没有?”

李念苦笑了一下:“我没喝酒,你放心放心。”又问:“你这就从温哥华回来了?”

钟越把他的左手换到右手:“我提前回来。”

李念打量他一下:“衣服哪儿来的?”

“车上换的。”

“……你在车里脱光了?!”

“保姆车。”

……孙春梅觉得他们俩对话怎么好像微妙地不在一个频道上。

钟越这才看见孙春梅了——也是因为孙春梅一直看着他俩的缘故,孙春梅和他四目交接,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要挪开眼睛又显得失礼,只好讷讷地笑一笑。

她听说钟越脾气不大好,娱乐圈里都不敢惹他,孙春梅只怕他当场要给她下不来台。

钟越看她一会儿,却礼貌地向她送了一个微笑:“你们是念哥的同学。”

……这可真是好看绝了。孙春梅自己也看傻了,她紧急思考,该怎么称呼钟越——大家称呼名人都不带敬语,习惯性地指名道姓,现在活人就在眼前,她居然不晓得怎么称呼才合适了。

傻了半天,她急中生智地说:“李夫人,你好。”

旁边一溜儿人全笑喷了。

孙春梅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钟越居然不以为忤,他又笑了。

上一次是礼貌地、矜持的一笑,这一次显然是十分快乐的笑容,这个称呼似乎极大地取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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